从涪陵走出的清代书法家诗人石彦恬

涪陵青龙山陵园的石彦恬塑像

石彦恬（公元1790年—1861年），字麟士，晚号素翁，乾隆五十五年（公元1790年）生于涪州长里白桃溪（今涪陵区白涛街道三门子村）。

天资聪慧仕途曲折

石彦恬的家境素来殷实富裕，望子成龙的父母一心希望他读书做官，光耀门庭。石彦恬一生，受其母亲石陈氏影响极大。8岁时，其父便送他到私塾读书，母亲石陈氏对他有些溺爱，每当其父对他“严督而责”之时，其母便以“穷达自有定，毋过苦人”为由护佑。石彦恬十分聪明，天资过人，老师教的四书、五经皆能过目成诵，倒背如流，对书法、对仗、五言、七律颇感兴趣，能指物言是。但他也十分顽皮，读书期间，常与小友偷偷外出游山玩水，梦想长大后游遍名山大川。时人以为不务正业，深感可惜，只有他的老师暗暗地称赞他：“是个奇才，日后必成大器！”19岁那年，石彦恬“补郡庠”，考取秀才，被录取为涪州官学生员，成为当时钩深书院的学生。

青年时，石彦恬追慕李白遗风，好交游，喜欢弓矢刀剑，有豪侠之气。这样豪放的生活，石彦恬足足度过了8年。27岁的石彦恬于嘉庆二十一年（公元1816年）乡试中举，取得进京会试资格。于是他到京师游学，广交朋友，得以“延誉于四方”，声名远播。这期间，他曾三次给皇帝上书，两次参加会试，皆落第。至嘉庆二十五年（公元1820年），陷入困境的他，只好失望而归。同年，他的父亲去世，全家30余口人依赖他的笔墨为生。省城大官、府县官吏前来求字、作碑文者甚多，或以金银、或以鸡猪肉作为润笔费。

道光十二年（公元1832年）春，石彦恬到京师参加会试。考官、给事中徐熙葊对他的考卷大为欣赏，于是推荐给会试总裁之一的刑部尚书戴金溪（即戴敦元，字金溪），戴金溪也为之击节，拟定为第三名。同事总裁官某以石彦恬的文章有“意开天崇风气”为由，极力反对，他又名落孙山。徐熙葊为之不平，将石彦恬的考卷传阅于十八同考房，愤激的考官们将其考卷刊刻印行，广传于京城，但最终于事无补。受识才爱才惜才的徐熙葊劝嘱，石彦恬滞留京中，第二年（公元1832年），他再次参加会试，又落第。归途中患热病，差点客死他乡。回到家时，已是形销骨立，不成人样。

道光十四年（公元1834年），泸州提举徐怀霖带着足够的路费来到涪陵，前往石彦恬家，要拉他一起北上京城。看透科举之弊、对石彦恬参加科举考试失去信心的石母坚决不准：“去也没益处，恐怕只是徒增苦恼，让人可怜罢了。”徐怀霖说：“麟士是当今奇士，他的才智不应该以孝廉（举人）老于乡间。如果把良马束缚于槽枥，实在可惜。”再三求告，才得以成行。道光十五年（公元1835年），石彦恬又一次会试落第，好在他运气还算不错，当年正逢“大挑”之年。“大挑”是清政府选官制度——科举制的附属制度，自乾隆十七年（公元1752年）起成为定制，专门针对三次以上参加会试不中的举人而设，由吏部据这部分举人的形貌应对挑选，一等以知县用，二等以教职用，每六年举行一次，意在使举人出身的士人有较宽的出路。当年会试后，石彦恬以“大挑”一等，奉旨以知县使用，分配到福建。

石彦恬回到家，准备把母亲接到福建赡养，虽亲友力劝，母亲仍不肯去。石彦恬只得一个人到福建，任长泰县知县。不久，石彦恬的母亲命他的三弟到长泰看望他，返回时留下母亲的信：“家乡土美泉甘，能够自给自足，先人留下的房屋可以遮风蔽雨，何必以七十之躯受万里风尘仆仆之苦呢？我家受国恩，十分荣幸，老妇甘当寂寞，况且往来只是徒增官费开支而已，于国于家都没有什么好处，只要你做一个好官我就心满意足了。”在长泰，石彦恬谨记母言，清廉勤恳，颇有建树。年余后，转署仙游县知县。在仙游，石彦恬尽心尽责，兴利剔弊，政绩颇佳，深得民心。当时任湖广总督的林则徐与石彦恬有交情，屡相唱和，以草书联“虚堂悬镜无留事，清夜焚香要告天”见赠。

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石彦恬调补海澄县知县实缺。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充任福建乡试同考官，因拒绝主考官无理请托，次年被革职。等待3年，复官无望，遂于道光二十四年（公元1844年）打点归乡。

任海澄知县留佳作

石彦恬工诗。在任仙游知县期间，他曾游九鲤湖，那旖旎的湖光山色、恬静迷人的山水、交互辉映的楼台古刹，使他无限欣慰欢悦，于是挥毫泼墨，留下了一系列佳作。石彦恬到任不久，由衙役陪同登山闲游九鲤湖，夜宿住九仙祠，须臾入梦境，有白眉仙翁为其咏诗云：“历来士子祈功名，欲求神仙报藏机。世间功名谁莫爱，须由仙翁来指明。客官为要猎奇新，千里迢迢九鲤临。为官为民三序满，须要再来把诗吟。”梦醒后，石彦恬自认为是个好梦。1839年，他得知要调任海澄知县消息后，意识到当初梦中白眉仙翁“为官为民三序满，须要再来把诗吟”之句一语成谶，遂与其旧幕朱昌祚、门人余抢元三人重游九鲤湖，赋七律《游九鲤湖信宿山中》诗四首，流传至今。

其一

华胥短梦久阑珊，半访神仙半看山。

丹鼎药炉千古事，岩花涧草四时颜。

云中鸡犬生来瘦，湖里禽鱼好是闲。

为报老何九兄弟，有人来此唱阳关。

其二

炼药虽言勾漏良，故山亦有好仙乡。

世居丹穴邻巴妇，家近峨嵋吊楚狂。

借我鲤鱼骑得去，留人桂树梦都香。

诸昆旧是淮南友，鸿宝灵书可有藏？

其三

欲遣双凫朝上真，仙宫容易落凡尘。

千金枉学屠龙手，匹马来看射虎人。

热血一腔知我少，霜毛两鬓为谁新。

漫言拔宅飞升事，海国飘零叹一身。

其四

蹑云披雾飞登临，奇境招人学道心。

水势迅如奔马去，松声吹作老龙吟。

百年幽梦多孤夜，一夕灵山抵万金。

乞许休征酬二妙，似余不必问升沉。

离别仙游赴任海澄知县之际，石彦恬又以《自九鲤还县留别邑绅及诸弟子》一诗相赠，诗中云：

客过枫亭骂蔡京，千年往事许公评。

君谟墓道人垂涕，夹漈文章代有名。

自是后贤多磊砢，吾观诸子各峥嵘。

读书究比求仙易，莫羡何家九弟兄。

（未完待续）

文图/汪树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