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岁的陈振强是个巧老头,虽然出身在农村,但他这一生基本上没碰过农活,注定是个靠手艺吃饭的人。由于受父亲的影响,从小痴迷于艺术。为了生活,他学过不少手艺,做过可以发财的行业,50岁之后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挚爱——最中国、最本土的农民艺术麦草画,并将其推向了新的境界。 (图文 石光明 王昊)
陈振强出生在河南省开封市杞县板木乡刘庄屯村,是上世纪75届的高中生。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已经是高人一等的知识分子,有文化有想法的他学习了照相技术,在家乡开起了照相馆。为了满足顾客需求,他开始学着划玻璃,给照片加镜框。
当时照相还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只在重要日子或者重大节日里人们才舍得拍照留念,所以一年里的生意总有旺季和淡季。在淡季里,不愿闲着的他又学会了镀镜子,给家里又开辟了一个挣钱门路。
为了让自家的镜子好卖,他开始尝试在镜子上做一些装饰。有一年,他到西安时,看到一件用镜框装裱的工艺品,一眼竟然没有看透材质和制作方法,于是狠了狠心,花了50元买了回去。拆开后发现,这件价值相当于人们半个月工资的东西,竟然是用麦秆做的!这事震惊到了他,也为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他开始自己钻研麦秆画了。图为麦草画中的“剪”工艺。
麦草画,又称麦秆画、麦烫画等,麦草画要选取高麦做原料,秆长且纹理细腻,经过蒸、煮、浸、剖、刮、碾、贴、剪、烫、粘贴、组合等十几道工序,表现花鸟鱼虫、人物风景等。麦秆虽然在北方大地随处可见,像草一样不值钱,但麦草画的价值更显现在匠人的手艺上,精品的效果常常堪比錾金、刺绣,又独具特色,令人叫绝。
虽然这门麦草画制作技艺在我国已经传承1400多年,但经历过近代百年战争,在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的新中国,想找到一位教麦草画的老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切只能靠自己钻研。为此,陈振强先去草帽之乡鹿邑取经,学习基本,又到郑州找高校的化工老师攻关,解决染色与变色等难题,终于摸索出了独具特点的陈氏麦草画技艺。图为麦草画中的“刮”工艺。
在杞县举办的一次工艺品展示中,陈振强初试锋芒,其麦草画作品被杞县文化馆馆长杜旭昌一眼看中。随后,陈振强被推荐参加1986年的汴京公园工艺品展,得了特等奖。1988年,他又被推荐参加河南省工艺品展。那一年,在郑州市关虎屯贸易货栈的颁奖现场,麦草画作品出现了两个并列一等奖,一个是濮阳的刘丽敏(后来曾在濮阳带旺一个产业),另一个就是陈振强。图为麦草画中的“粘贴”工艺。
陈振强获奖归来后,杞县创办了工艺美术厂,聘请他负责培训职工并挑大梁进行生产。开始时,他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创作、研发、带学生。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的作品没有一件真正走向市场,悄悄地都被送人了。虽然这并不影响拿工资,但他性格中的另一面显露出来,并差点让他与麦草画就此错过。那就是——倔!
陈振强确实是一个倔老头,至今也没怎么变过。在工艺美术厂那次犯倔,他离开了厂子,到郑州开了一家装修公司,这一开就是10年。钱虽然没少挣,但他又遇到了新的问题:重复做着没有创意和个性的装修,他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图为麦草画中的“烙”工艺。
最终,知天命之年的陈振强人被一个电话改变了人生轨迹。这个电话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他差点就给挂了。“陈老师,我是你在工艺美术厂的学生啊!”原来,当年这个学生去南方发展,并把麦草画手艺带了过去,这些年已经经营得颇有成就。学生热情邀请陈振强到自己的厂里去指导工作,他去了??从南方回来后,陈振强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河南农村有句老话“人过四十不学艺”,陈振强用了一年时间,走访全国的麦草画厂。随后两年,他闭门不出,在家潜心研究。或许是被压抑了多年的热情终于找到了方向,或许是骨子里就有的艺术禀赋,陈振强逐步进入了状态——他个人艺术的“巅峰状态”,再次回归时,陈振强的麦草画技艺不仅得到了提升,而且他还对其进行了创新、扩展了题材。
2013年,陈振强“重出江湖”,凭借作品《王者风范》在河南国际民间艺术节上斩获民间工艺美术作品奖。2014年,陈氏麦草画被评为开封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2015年,在河南民间工艺绝活绝技展演中,陈振强荣获金奖。他先后受聘为河南省文化产业研究会手工艺品委员会会长,河南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研究员等。他的作品被作为国礼赠送给赠送给韩国学者和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远销美、英、法、加拿大等30多个国家。
2018年7月,陈振强接到了中国亚洲经济发展协会的邀请,将作为为数不多的非遗传承人代表参加“海上丝路文化之旅”,沿着海上丝绸之路,把中国民间传统文化带到菲律宾、泰国、马来西亚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做深入交流。陈振强希望,这些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技艺技法的麦草画作品,能够走出国门,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欣赏到。图为栩栩如生的鸟。
为了让陈氏麦草画的制作手艺被更多人认可,惠及更多人,目前陈振强既没有抓生产,也没有急于卖作品,而是忙着带学生。“如果我能带出来8个满意的学生,就能把我的事业再推向一个新高度。”他满怀期望地说道,为了尽早发现并培养出自己的弟子队伍,他已经与河南省内三所高校合作,对他们艺术性的学生进行培训,期望能发现好苗子。
在这期间,他还与河南省残联、郑州市残联等单位联合,开办麦草画公益培训班,帮助残疾人学到一技之长。陈振强说:“其实聋哑学生更专注,这是个要有耐性、有毅力的手艺,或许我的得意弟子也在他们中间。”图为陈振强曾经给学生上课的情景。
令人可喜的是,陈振强的两个儿子,也都对父亲的手艺表现出强烈的喜爱。大儿子是个设计师,现在正在跟着父亲练习基本功;二儿子辞去了收入不菲的管理岗位工作,投入的学习时间多,目前技艺已经超过了大哥,正在摸索自己独特的创作领域。图为麦草画老虎细腻到身上的绒毛都是一根一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