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尊:“中国风”来源于古诗词
大型文化节目《经典咏流传》中,歌手霍尊与中学生合唱团共同献唱王维的诗作《山居秋暝》。王维的山“空山新雨后”的意境用歌声勾勒出来,唱到“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时,合唱的孩子们用自己的裙摆、裤边拍打出了摇曳的旋律,让人一晃神便进入到诗词的意境中,仿佛月光都是流动的,是摇摆的。点评嘉宾康震赞誉听完这首歌让我们的内心复归于平静,找到内心的美好。四年前,一曲《卷珠帘》让90后歌手霍尊走进大众视野。通过这一次《经典咏流传》登台,他对中国古诗词又有了更多的感悟。接受采访时,霍尊说:“我们的中国传统文化一接触就会觉得,这就是根里的东西,就是最伟大的文化,学到一点儿都会觉得受益匪浅。”
尊重经典再做创新
记者:接受《经典咏流传》节目邀请时有过犹豫吗?
霍尊:没有。我觉得契合自己的风格,通过自己的音乐理解来诠释古诗词。古诗词我并不陌生,也很喜欢,而且能够演绎自己喜欢的诗人和作品,很有意思。
记者:节目中,您说《山居秋瞑》这首诗是特意选择的。独爱这一首,是因为喜欢诗歌本身意境,还是喜欢诗人王维的淡泊宁静?
霍尊:其实当时供我选择的有四首,然后我就选择了《山居秋暝》,因为这首诗我最熟,也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类山水田园派作品,觉得很美。诗人王维在短短的诗句中营造出很好的画面感,也是我的一个审美方向。从小学古典钢琴,我最喜欢的就是印象派音乐,所以给我带来同样类似感觉的,就是像孟浩然、王维在诗歌中所描述的。读他们的诗的给我带来比较清新、自然和谐,没有那么多喧嚣、纷争,或者说现实世俗的那一面。
练习这首歌的时候,跟着诗词眼前就一幅画面,这首诗很美,画面也是动静皆宜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短短的几句铺陈开这样一幅画面:晚上皎洁的月光洒在竹林和树林上,然后透过这些树叶之间的缝隙洒在地面上,一片片斑驳的月光。特别、特别美,然后又有洗好衣服的一群少女们,一路说笑着这么归来,仿佛还能听到泉水叮咚的声音。
记者: 古代的诗歌本身就是带着韵律的,觉得自己的风格或者性格跟哪些诗人最像?
霍尊:我有时觉得自己像王维,又有时觉得像苏轼。我向往美好和自然,不喜喧嚣和浮华。但同时,也会像苏轼那样,有比较天然呆、幽默、细腻又豪迈的一面。苏轼说话很直,又很幽默,按理说可能会得罪不少官场上的人,但却并没有吃太多的亏,可能也得益于他的真诚和真性情。可能因为我是南北结合的缘故,很多人觉得我的音乐很温婉很江南,但私底下的生活人格,却比较北方感。
记者:如果分别为苏轼和王维创作曲子,最想创作哪些诗,用什么风格的曲风来演绎?
霍尊:苏轼的话,我可能会从东坡乐府里找找寻求灵感,并不会提前规划好用哪种风格来创作,更多是顺直觉和意识行走。
记者:《经典咏流传》是将古典诗词和现代音乐相融合。您在创作中是如何平衡传承与创新的关系?
霍尊:创作中,我觉得首先还是得顺着自己的审美,顺着自己的音乐直觉来,但是一定要尊重经典、尊重文化,不能说是玩玩的心态,或者说把它作为噱头的心态。因为其实现在很多的中国文化经典,包括像戏曲这些艺术,更多的都是作为一个噱头、作为一个元素,在流行歌曲当中展示出来的。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是仅仅把戏曲元素作为噱头来添加。既然是在唱戏,是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这个基础上,那绝对不能抱着玩票的心态,而是真的是要把它当作是一件任重道远、一件很严肃的事儿。所以,对于经典要严肃对待,不能完全真的就按照自己的性子,爱怎么玩怎么来,还是要踏踏实实地学,别走偏了,别把这个文化给弄变味儿了的前提下再做创新。
学戏曲尝到了甜头
记者:您怎么看现在的互联网一代受众对传统音乐的接受度?
霍尊:虽然我可能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是就我看到的,我觉得相比以前,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接受中国的传统文化、传统艺术,包括传统的戏曲。我身边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接触这些东西了,包括我的很多同学,以前跟我一块儿玩儿到大的,他们都是很喜欢欧美的音乐或者是听说唱类的歌,但是现在也有一部分因为我的影响,开始对戏曲感兴趣了,有的人还会跟我一块儿买票去看一整出戏。
另外,也是因为目前的一个很好的环境趋势和引导,我觉得中国开始迎来自己的文艺复兴。我之前也说过,国外的很多东西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但是也不要忽略了我们也有特别宝贵的东西。一些外国人会对我们肃然起敬的文化艺术恰恰容易被我们自己忽略,往往觉得外来的就特别好,其实我也是这样子过来的。后来因为一些机缘,让我重新回到了中国文化当中去,然后在当中汲取到很多养分,用以在音乐上面来诠释一种美的表达。
这样的契机,其实现在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的宣传,包括平台上面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戏曲推广。所以我身边很多年轻人,包括我网上很多粉丝本身对戏曲不感兴趣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也开始喜欢上戏曲,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趋势。现在的昆曲热势头特别旺,我身边接触到很多孩子都去学昆曲了。还有学京剧的人也多了,这些都是特别好的一个趋势。
记者:2014年您开始学习京剧青衣小嗓,而后又学习昆曲,并参加一些戏曲类综艺节目。你已经是成名的歌手了,再开始新的学习,这些兴趣点是如何产生的?
霍尊:其实戏曲是断断续续地学,因为我本身还是一个流行音乐人,不可能真的像专业戏曲演员那样学习。跟戏曲结缘,也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在2014年参与过一档节目,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接触一下新鲜事物。在此之前我对戏曲完全不懂,甚至说是不感兴趣的。但是通过这个节目,逼着我去接触、去学习,在这个过程当中,我慢慢从排斥、到感兴趣到喜欢,最后变得特别喜欢,甚至觉得我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很多爱好可能本来是因为陌生,或者觉得好像不喜欢,但是不能因为自己对它不熟悉,就断定自己跟这个东西无缘,凡事还要先接触。
也可能是因为我尝到甜头了,也可能是因为我的条件还真的比较适合,在这方面有点天赋,所以当我第一次在台上演唱出来那种感觉特别不一样,跟以往我在台上演唱流行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特别抓地,或者说我心里特别踏实,甚至会觉得有点得心应手。也不是说我唱得有多好,但是至少内心感觉很充实。后来。渐渐地就真正被吸引了,因为戏曲的韵味,它独有的那种味道,让我欲罢不能,觉得太美了。所以从那一刻起,我断断续续地开始学。
很多“中国风”
都有诗词原型
记者:您对贴上“新中国风代表人”这样的标签是怎样理解的,会因此限制了在其他曲风上的尝试吗?
霍尊:关于曲风或者标签,我觉得这也不是我考虑的。因为我是通过《卷珠帘》让大众知道我,所以很多人难免会把我定义为中国风歌手,然后之后的邀约也大多都是跟古风、中国风有关的,因此写了、唱了很多中国风歌曲。但我觉得每一个音乐人都不会把自己给标签化。有可能市场上的需求,他们会把你定位成这一类,但是这个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局限,这也并不影响我对于其他音乐风格的尝试和探索。所以我在第一张专辑里面就有很多其实跟中国风没有什么关系的歌曲。
我私下也是很喜欢迷幻、电子类的音乐,自己也在不断写,不断尝试创作,包括最近创作的几首新歌也跟中国风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对于“中国风”这个标签,我其实还是感恩的。因为毕竟我有一个符号能让大众接纳,一提起霍尊就想到这个符号,或者提起中国风就会想到霍尊。我对此其实是很感恩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幸运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符号。但是,我并不会被符号限制住或者觉得自己只能做中国风,我希望自己能够保证符号的同时变得更多元化。
记者:刚刚说到喜欢不同风格的音乐,会考虑用这些风格的曲风来创作经典诗词吗?
霍尊:要看是否有合适的机缘,如果足够幸运,捕捉到了这样的灵感,我会尝试去顺着直觉去做。如果没有把握,就不做弄巧成拙的尝试了。
记者:如果把传统经典作为创作来源的话,您有没有想要为他写歌的诗人?
霍尊:我的好多歌,可能大家觉得是古风和中国风的歌,其实都是建立在诗词上面的。比如最近的一首叫《渔舟唱晚》,当时就是根据杜甫的《江村》写出来的,后来通过重新填词,然后变成了大家听到的《渔舟唱晚》。包括之前给一部古装剧演唱的一个插曲叫《离思》,当时写的时候也是根据李白的一首诗来写的。
记者:您的音乐风格非常适合《经典咏流传》这个舞台,但是只唱一首这样的歌不过瘾。以后会考虑出相关的专辑吗?
霍尊:其实之前我就和老板讨论过,出一张纯诗词专辑的可能。但一切还是建立在水到渠成,不牵强的状态下。深觉自己的积累还不够,待足够成熟,感受更深的时候再做不迟。我觉得诗歌本身就是带着韵律的,毕竟过去的很多诗词其实都是唱出来的,如果有这样的灵感,多多益善,我会多做这样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