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网消息，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画笔，碗里好似盛着颜料，画笔又好似筷子，这是重庆北碚老人王国华笔下的一幅自画像。20多年来，他花了上百万元打造属于自己的小院，亲手种上几棵樱花树，养着从砍刀下救下的黑天鹅，为爱妻搭建舞台。他在院中看着黑天鹅作画，妻子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王国华说：“我的画，卖了用于喂养黑天鹅。而妻子的舞蹈，院里的天鹅都爱看。”
诗意的院子 黑天鹅与他作伴
10月微雨，汽车飞驰在重庆北碚区施家梁狮子村的一条公路上，一路泥泞。路旁，一块醒目的广告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油画村”。这片区域不似周围村里的土瓦土房，爬山虎的藤蔓爬上墙头，缠绕着梁柱垂吊在屋下，不远处的书画屋里一幅幅油画点缀这这个诗意空间。
跨进高高的门槛，让人误以为走进了一片生态园。只见一对黑天鹅伸长脖子扑打着翅膀，发出“咕咕”声。
“笨笨，过来！”一位老人轻轻唤，小家伙便乖乖地朝他奔去。这位老人正是院子的主人王国华。
65岁的王国华年轻时是重庆无线电厂子弟校的一名绘画老师，厂里不景气，他便开始创业闯荡，开旅馆、经营服装店，渐渐地拼出了一份事业。
“始终忘不了画画，1994年，花几十万元买下这4亩地本来想建一个油画村，让喜欢绘画、赏画的人有个学习交流的地方，没想到后来竟成了这群黑天鹅的天下。”王国华一边说，一边给天鹅们喂食。
为了解决天鹅们所需的大量食物，几乎每天早上6点，王国华便要出门到离家10公里外的市场买菜，“以前没有车，就骑车去拉，路上不知道摔了好多回。”
尽管在旁人看来，这些脖子修长、体态丰满的小家伙长得极为相似，王国华却能准确地区分它们。“这是‘白忙’，它产下的蛋没有一只孵化成功。这只‘笨笨’，跨个沟都会摔倒，你说它笨不笨……”听见主人逐一念叨自己的名字，天鹅们便挨个儿簇拥过来与主人亲昵。
奇妙的缘分 砍刀下救下10只黑天鹅
这段奇妙的缘分源自一次远行。
那年，王国华到云南采风，傍晚时分，旅馆里的伙计拽着一只动物的脖子就往厨房里跑。
“这是什么？”王国华一脸好奇，那动物既像鹅，但全身长着麻灰色的毛又像老鹰。
“这是黑天鹅，正宗的野味儿。”伙计话音未落，手起刀落一只黑天鹅便这样没了命，王国华心头一紧。询问中他得知，这些野生黑天鹅即使是雏鸟，售价也在4000元一只。
不一会儿，伙计又提来一只。这下，王国华坐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伙计：“你这儿还有没有其它的黑天鹅？”
“我们这儿货足，喏，外头摩托车的竹篓里还有10只。”伙计的言语中透着几分得意。
“你不要杀了，这么美丽的鸟，我全部买下来。”一口气付了4万元，从一脸惊讶的店家手上买下10只，加上额外赠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王国华带着11只黑天鹅即刻动身往重庆赶。
回想当时，他直言：“4万元在那时不是小数目，动了恻隐之心，也想到带它们回来让学生们画画练习，也是一举两得。”
回到重庆后，王国华便去办理了《重庆市陆生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而此前买下的这座大院子则成了黑天鹅理想的栖息之地。
“早上它们在院子里大声叫喊，如果我一直不回答，它们就会跳起来啄窗子。”王国华笑说，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的身后总会跟着天鹅。
妻子戚兰英爱跳舞，有一次，王国华为了给妻子搭舞台，不小心从木梯上摔下来，腰椎骨折很长时间哪儿也去不了，几只天鹅便轮流守着主人，发出只有主人能听懂的“咕咕”声。王国华笑说，这是天鹅在与他聊天。
忠实的模特 笔下天鹅最受欢迎
院子里有一条狭长的回廊，里面陈列着王国华多年的画作。美丽的湖光山色、体态婀娜的女子……却没有寻到一张黑天鹅的油画成品。
“就像齐白石养虾画虾，买回黑天鹅后它们便成了我最好的模特。”一有时间，王国华便坐在院子里观察天鹅的姿态，朋友说他画出了鹅的神韵，而这些画作也畅销，每每创作完便被买走了。王国华说：“这些小家伙们也配合，有时一动不动地站在凳子上让我画一两个小时，画作四五百元一幅，卖画的钱则用来养天鹅。这些年，院子里天鹅最多时就有四五十只。”
画室的另一头，一张展翅飞翔的白鹭活灵活现，占据了墙上的显眼位置。一次，午睡醒来，天上掉下一个东西，只听一声闷响，王国华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尚未成年的白鹭正挣扎着起飞，腿却受了伤。不懂包扎，王国华在小鱼肚子上划一条小口，将消炎药放进鱼肚里，白鹭一天天好起来，又可以重新与成群的伙伴们一起飞翔。
走在街上，抬头看见那只熟悉的白鹭，王国华一声“鹭鹭”，白鹭便降落在他身旁。拥有黑天鹅又与白鹭产生这样的缘分，王国华笑说，动物们的神韵也给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买天鹅、救助动物、修建庭院，王国华前前后后花了上百万元，妻子戚兰英并非没有怨言：“养天鹅除了固定开支，还十分耗心力和时间，365天家里都得有人，出远门都只能轮流去。20多年了，他有他的坚持。”
这些年夫妻俩一起打理院子，守护着这些天鹅。去年，妻子被诊断患上癌症，站在医院里王国华老泪纵横，一时间萌生了退意。他告诉华龙网记者，希望找个合伙人或者善于经营的人接管他的“油画村”，继续打造油画市场，而天鹅好似家人他要一直养下去。
午后，细雨未停，院子里响起悠扬的藏族歌。因化疗剃光头发的妻子戚兰英戴上发套、抹上枚红色口红、穿着红舞鞋踏进王国华为她搭建的舞台翩翩起舞。舞台前的水池里，两只黑天鹅时而展开翅膀掠过水面，脚在水面上画出一道线；时而伸长脖子仰望着天。王国华站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看着妻一脸情深：“她一直很爱美，现在做化疗头发都没了，我看着很心疼。生活在这里一天，有天鹅与我们作伴，也会尽量活得快乐一点。”
华龙网记者 李袅 谢鹏
原标题：画家与黑天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