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人们在生产生活中一直想方设法治理水患。大禹治水的故事家喻户晓,但除此之外,古人还有哪些治水经验?是否有值得我们借鉴之处?让我们跟着专家一起学点历史知识。
监测汛情
白鹤梁——世界最早的水文站
作为防汛“前哨”,水文站在防汛防洪中意义重大。我国自古以来就十分重视河流水文信息的观测分析。《尚书·禹贡》有记载:“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也就是说,在2000多年前,人们已经意识到,在行政区划划定、城市选址时,应考虑地表水文情势。
春秋时期,我国已经出现了官方性质的水位观测机制,官员们运用这种机制来防范洪涝灾害。
秦国蜀郡太守在都江堰立了3个石人于水中观测水位,以水淹至石人身体某个部位来衡量水位高低和水量大小,为下游防洪提供预警信息。
随着社会的发展,我国历朝历代都注重在河流要处建站监测水文,加强汛情通报工作。古代观测江河水位的形式和方法,较多的是在江岸、河中的岩石上题刻标记,记录多年一遇的洪水或枯水水位,重庆的白鹤梁就是我国古代一个重要的水文站。
白鹤梁是重庆涪陵城北长江中的一道天然石梁。由于梁脊仅比长江常年最低水位高2米到3米,几乎常年没于水中,只在每年冬春之交水位较低时才有部分露出水面,故古人常根据白鹤梁露出水面的位置高度来确定长江的枯水水位。
石鱼
从唐代起,古人便在白鹤梁上以刻石记事的方式记录长江的枯水水位,并刻“石鱼”作为水文标志。白鹤粱“石鱼”记录了自公元764年后断断续续72个年份的枯水信息,共刻有163则题记。该遗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称为“保存完好的世界唯一古代水文站”。
宋代,吴江上立有两座水则碑,分为左水则碑和右水则碑,前者记录历年最高水位,后者记录一年中各旬、各月的最高水位。
此外,水则碑还记录了历年最高洪水水位。由此可知,宋代为统计汛期农田被淹面积,建立了水位观测制度。
防洪法规
《河防令》——我国早期防洪法规
我国古代制定过许多防洪法规,从制度上保障防洪工作的顺利进行。两宋时期,金泰和二年(1202年)颁布实施的《泰和律令》中的《河防令》,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防洪法规。
为了保障黄河和海河流域防洪安全,《河防令》明确划定了黄河和海河等水系的防汛起止期限,将“六月初至八月终”定为“涨水月”,规定这期间沿河官员必须轮流“守涨”,不得有误;规定朝廷每年都要派官员“兼行户、工部进”,在汛期到来之前沿河检查,督促沿河的州、府、县落实防汛规划措施,维修加固堤防;规定河防紧急时,沿河州、府和都水监、都巡河官等应共同商定抢险事宜;要求奖功罚罪,沿河州、府、县官员防汛无论有功还是有罪,都要上报,由国家据情处理。
《河防令》的颁布实施,不但对当时黄河、海河等水系的防洪工作起到重要作用,而且对后世的河防也产生了积极影响。
洪水预警
“水报”“羊报”——水陆疾驰传递汛情
防汛的第一环节是早知早报,让下游提前防范,以减轻灾害。在电报未传入我国之前,最快的信息传递就是驿马日行六百里加急。
在古代,黄河堤岸备有报汛的“塘马”。当上游地区降暴雨致河水陡涨时,报讯的官员就将预警信息写在黄绢上,派人骑马急送下游,通知加固堤防、疏散人员。
这种“水报”属于接力式,站站相传,沿河的县都备有良马,还安排视力好的人在高处观望,一旦看见有人骑马奔来,便立刻通知马夫接应,再逐县传送信息。
当时,有骑马传“水报”的人一昼夜疾驰五百多里,这个过程中朝廷还特别规定,马在危急时踩伤人可以免于责任。因此,家家户户一见背黄包、插红旗跨马疾驰的人,大都会自觉避让。
古代,报告洪水预警还有一种独特的方式叫“羊报”。据历史记载,黄河上游甘肃皋兰城西,清代设有水位观测设施,一根竖立在河流中的铁柱上根据历史上洪水水位情况刻有痕迹。当测得险情时,负责报信的人便迅速带着干粮,坐上“羊舟”(类似今天的羊皮筏),用绳索把自己固定好,顺流而下,在不同河段投掷写有预警信息的“水签”。下游的人在缓流处接应,根据相关信息,迅速做好抗洪、抢险、救灾各项准备。
“羊舟”类似今天的羊皮筏 ,执行“羊报”可谓九死一生
执行“羊报”可谓九死一生,随波逐流的过程中,不仅要面对变幻莫测的河水和天气,还可能饿死、撞死。
在元代,除了陆站、水站外,还设有轿站等报警驿站,东北地区由于路况差,设有狗站,利用训练有素的狗来报告洪水预警信息。
城市防洪
筑墙挖沟——堵与疏的合理应用
城市防洪在古代备受关注,《管子·乘马》对城市选址与防洪减灾有很好的论述:“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也就是说,都城选址首先应避开洪涝灾害频发的地区。同时,建好城池后,还要“地高则沟之,下则堤之”(《管子·度地》)。因此,筑城墙成了古人防御洪水的重要方法。
安徽中部的寿县古城三面环水,从高空俯瞰宛如一座“水上之城”,为解决防洪问题,当地在筑城墙时花了不少心思。
安徽寿县古城
寿县古城呈方形,城门四座,各门内都有瓮城一座,门洞内皆为砖石券顶结构。城墙用土夯筑,外侧砌砖,下为石基,高有8米多,顶宽6米。古城的西门和北门,内外门不在一条线上,内外门道呈90度直角,西门的外门向北,北门的外门向西。这种巧妙的设计,除了军事防御上的考虑,最重要作用就是防洪。如果洪水冲破外门进入瓮城,会因为这种设计转变为涡流,从而减小对内门的冲击力。
为了有效排泄城内积水,当时的人还在城墙根上挖了3个涵洞(现存2个)。这些涵洞由月坝和涵道构成。涵道位于城墙下约0.8米的地方,长约50米,两头分别连接城内城外,中间设有涵口。
涵口之上筑有月坝,月坝与城墙等高,这样既能帮助排水,又能防止洪水倒灌。更了不起的是,这一水利工程沿用至今。
此外,开挖沟渠也是城市防洪的一项重要措施。在江西赣州有一套始建于宋代的高效排水系统至今还在发挥作用,叫“福寿沟”。赣州古城依水而建,自唐代以来,洪涝连年不断。“福寿沟”在建造上采用明沟和暗渠结合的方式。明沟在地面,暗渠在地下。
明沟与赣州城区的凤凰池、金鱼池、嘶马池等数十口池塘相连。遇到大雨时,这些池塘能够调节水流,减轻排水压力。池塘与明沟还可以种植水生植物或养鱼,为百姓增收。
赣州古城的防汛“神器”还有“水窗”,即排水口的阀门。为了防止江水倒灌,“水窗”采用了特别设计:当江水水位高于排水口的阀门位置时,江水之力会自然将阀门关闭;当江水水位低于阀门位置时,城内积水会将阀门冲开,顺利排水。
防汛“神器”
埽工、植柳——取材自然固堤护岸
1.埽工
埽工是我国特有的一种在护岸、堵口、截流、筑坝等工程中常用的水工建筑构件,用料包括柳梢、芦苇、秸秆和土、碎石等。
埽的示意图
埽工技术起源较早,先秦时期就有类似的建筑,宋代已普遍应用在黄河治理工作中。我国不同时期建造埽工的材料和方法有所不同,最为成熟的是宋代的卷埽法。根据《宋史·河渠志》,我们为大家简单介绍埽和埽岸的建造方法:
选地。先选择一处宽平的堤面作为埽场。
铺料。沿地面密铺草绳,草绳上再铺芦苇一类的软料,在软料上面压一层掺有碎石的土,再将大竹索横贯其间。
卷捆。将逐层铺好的埽料卷好后捆起来,并用较粗的苇绳拴住两头,做成埽捆。
就位。将埽捆运到堤身薄弱的地方,将其推下河,并用小竹索系在堤岸的柱子上,又在埽上打进长木桩,直戳地下,把埽固定起来。
经过这几步,埽岸就建成了。
埽工技术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就地取材,制作较快,能在短时间内建成庞然大物,便于应急,而且柳梢、芦苇、秸秆等软料具有柔韧性,可以缓流留淤,所以常用于黄河等多泥沙河流的护岸、堵口等,在临时抢险及堵口截流中也特别有效。当然,埽工也存在一些缺点,如体轻易浮,材料易腐朽,需要经常修理更换,维护费用高。现代黄河上的埽工已逐渐被土石工和混凝土工取代了。
2.植柳
人们很早就认识到在河堤上种植柳树可以固堤护岸,防御洪水。《管子·度地》中记载:“树以荆棘,以固其地,杂之以柏杨,以备决水。”这说明先秦时期,我国就开始使用这种方法了。
隋代以后,河堤植柳开始广泛推广,《开河记》中有这样的描述:“大业中,开汴渠,两堤上栽垂柳。诏民间有柳一株,赏一缣,百姓竞植之。”到了宋代,河堤植柳更是被写入国家法律中。
明代,植柳防洪的方法更加成熟,甚至有人总结出“植柳六法”,这个人就是黄河治理专家刘天和。当时,黄河经常泛滥,嘉靖初年更为频繁,接连几位大臣治理无功。嘉靖十三年(1534年),刘天和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管理河道。运河要借黄河水源,但河道淤塞,漕运阻隔。刘天和深入调查发现,河南堤岸无一牢固。筑堤虽不是治水的理想方案,但当时还是要靠筑黄河北岸之堤,以保障漕运。那么,如何加固河堤呢?刘天和便借鉴历史,在前人基础上提出了卧柳、低柳、编柳、深柳、漫柳、高柳的“植柳六法”。
这些方法实质上是一种积极的水土保持措施。由于柳树根系长且密,其深扎堤内,交织成网,可固定河槽,控制水流。河岸植柳也是生态防洪工程,因此被认为是“用力甚简,而收效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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