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30日,查良镛先生在香港去世,享年94岁。对于这个消息,曾经两次专访过金庸的媒体人杨澜向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表示,“我的心中充满感伤:一代大师走了,一个时代结束了。身后留下的还是那个江湖。”2006年在接受杨澜采访时,金庸曾坦然透露,儿子的去世让他痛苦,婚外情令他内疚。
杨澜与金庸合影。
谈到有关于金庸,杨澜回忆之前对金庸的两次专访,并且表示自己学生时代也有打着手电彻夜读金庸小说,欲罢不能的强烈记忆。“我曾在1998年和2006年两次专访他,地点就在他香港北角的办公室兼书房——那里有整排的落地窗,无敌海景。他对待接受采访很认真。记得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刚一坐下来,他就伸手“抢”走我的采访提纲! 真是不公平啊,哪有两个人过招,先把对方的招数预览一遍的?还好,我手里拿的并不是什么武林秘籍,只不过是一张字迹潦草的提纲,现在想起来,还让我觉得惭愧。第二次采访时我学乖了,所有的问题都记在了脑子里。他看着我摊出的双手,没招儿了。”
金庸虽然文笔好,但却“嘴拙”,杨澜回忆说:“他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口音,而且思维跳跃,句子常常不完整,让我这个采访人有时都替他着急忍不住插嘴。如果我没猜对,他就愈发着急起来,比划着手势试图重述。看到我依然困惑的表情,他自己都会不好意思地笑出来。”
给杨澜印象最深的,是金庸的坦诚,“他说自己一生中有很多误会: 年轻时曾一心想做外交家,却屡屡碰壁。做报人最用心写的是社论,不料却因写着玩的武侠小说享誉世界。他小说中每一个英雄都有内心的脆弱和迷失,而他也不讳言自己曾经有过痛不欲生的经历。”
对于晚年的金庸,杨澜也谈到了自己的看法,“晚年醉心于研究历史和佛法的查先生,想必把人生看开了很多。他说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有隐士情节,而他也想在平平淡淡中度过余生。他早已看透了名利那些事,也不想再争辩什么。我愿意相信,当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平静安详的。沧海一声笑。那个打打杀杀热闹非凡的江湖,看到的,是他绝尘而去的背影。”
金大侠的痛苦和遗憾
杨澜:您说这一辈子没有对谁不起,只是婚外情令您至今内疚。
金庸:其他事情好像是问心无愧,朋友也好,子女也好,好像都对他得起,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唯一觉得良心不好过的,就是我跟我太太结婚之后我有婚外情,我对她不起。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办法补救了。婚外情是可以避免的,但是我没有去控制自己感情,所以也觉得对不起人,这不对的,不好的。此后我一直想接近她,想帮助她,她拒绝,她不愿意见我,我通过儿子去照顾她,她也不愿意见,她情愿独立。她去世之后还有相当多的财产都分给了三个子女。
杨澜:这件事情是你一辈子很大的遗憾吗?
金庸:我觉得遗憾。
杨澜:儿子19 岁去世对你的打击也是很大的,那个痛苦要到多少年才过去?
金庸:一直要到我真的学佛教,对人生比较了解多一点了才过去,大概要三四年。我儿子去世之后大概三年四年,我一直研究佛教,从佛教里面得到的智慧。就自己个人的痛苦而言,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样的痛苦,你是避免不了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一生精神上最痛苦的时候。但我没有诉苦,我自己个人是很保守的,什么感情都放在自己心里。
(对话内容选自2006年《杨澜访谈录》金庸先生采访)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何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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