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消息,对于日本经济而言,成也“安倍经济学”,败也“安倍经济学”。
8月28日,创下首相在任时间最长纪录的安倍晋三,突然宣布因健康问题辞去首相一职。
全国日本经济学会副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中心主任陈子雷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安倍请辞并不是在最好的时机,“无论基于他个人的身体状况,还是日本经济状况或者疫情,当下都不是个好时机。”
日本内阁府8月中旬发布的二季度GDP初值数据,日本二季度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下降7.8%,按年率计算为下降27.8%,为1955年有记录以来最差水平,降幅超过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17.8%。
自2012年开启第二个首相任期以来,以其名字命名的“安倍经济学”深刻地影响了日本经济多年来的走势。多位接受第一财经采访的专家均认为,“安倍经济学”取得过一些短期效果,但未能解决困扰日本经济的实质性问题,因此,在当前疫情的冲击下,日本经济更是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而这也意味着,安倍给接任者留下了不少经济难题。
71个月的经济扩张
宽松的货币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结构性改革,是“安倍经济学”的主要内容。陈子雷表示,“安倍经济学”的目的是创造通胀预期,刺激日本民众购物,带动日本国内的消费与投资,进而推动经济复苏与发展。为此,日本央行还在2013年设定了2%的通胀目标。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田正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自2013年开始实施以来,日本经济在这一政策下取得了一定成绩,“安倍以经济为基础,维持政权的稳定”。
安倍本人也在8月28日的记者会上表示,经济政策方面的“三支箭”,成功地促进了就业,结束了20年的通货紧缩。
在宽松的货币政策方面,日本央行先后通过“负利率”、“收益率曲线控制”等方式,力争改善日本的通缩问题。在上述一系列具体政策下,2017年初开始,日本核心CPI(剔除新鲜食品和能源)由负转正。2015~2019年,尽管离2%的通胀目标仍有距离,日本核心CPI通胀和工资同比增速均提升至0.5%左右。与此同时,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也使得日本央行总资产占GDP的比例在过去7年间从30%上升至100%,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增幅最大。此外,日本股市的反弹、日企的保留利润等,都受益于宽松政策。
在积极的财政政策方面,上调消费税和刺激计划,是主要措施。在安倍任期内,日本消费税率两度上调,从此前的6%上调至8%,后上调至10%。安倍希望用消费税带来的额外财政收入偿还国债、充实社会保障体系等。
今年7月30日,日本政府召开的研究会认定,从第二届安倍政府上台的2012年12月开始,日本经济进入新一轮扩张期,直至2018年10月结束,共持续71个月,这一成绩为战后第二长纪录。
而比起前两支箭的成就,目前“安倍经济学”中的第三支箭,即结构性改革,并不那么出彩。比如,距离把日本建设成一个国民人人都能在家庭和职场活跃的“一亿总活跃社会”目标,尚存距离。
对于喜忧参半的“安倍经济学”,田正认为,让他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安倍经济学”的组合效应,其中既有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也有总需求侧的政策,比如积极的货币、财政政策等,呈现相互配合的方式。“不像之前桥本内阁执政期间,寻求单独的结构性改革,缺乏总需求政策进行配合,因此对经济提振的效果并不明显。”
田正表示:“安倍经济学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三位一体’的经济政策,说明安倍已经吸取了日本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宏观经济政策的失误,在进入21世纪后进行了改革后,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发力,促进日本的经济增长。”
红利散尽
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日本经济复苏的脚步。原本被视为刺激经济复苏绝佳契机的东京奥运会由于疫情推迟一年举行。如今,日本正处于自1月底本土出现确诊病例以来的第二波疫情冲击中。
田正表示,日本经济当前面临总需求量下降的问题。“去年安倍政府提升消费税,是希望借助于今年举行的东京奥运会,通过刺激旅游、消费等,抵消消费税上调的影响。”他说,“但疫情下,奥运会被推迟,出口大幅下滑,从内外需角度来看,日本经济都受到很大影响。”
陈子雷则认为,在安倍经济学释放红利期间,企业利润与股价的上涨,并没有转化成日本普通民众的薪资,因此也就没有起到刺激消费的作用,而缺少普通民众的消费,也就意味着日本政府从消费及相关领域获得的税收有限。
与此同时,“‘安倍经济学’的边际效益正在递减,政策红利有所萎缩。”陈子雷说,“一方面,日本央行的货币政策已经基本到了极限,即使采用了负利率,也没能带动普通民众的消费。另一方面,唤起民间投资的一些经济增长战略大多需要一定的时间,且在执行过程中还需要打破固有的利益藩篱,这并非易事。”
日媒认为,近8年来最令人失望的一点是,“安倍经济学”旨在重塑日本经济、作为第三支箭的结构性改革,已被证明难以实现。日本央行宣称要实现2%的通胀率目标,现在不仅未能实现,而且还“用光了政策工具箱”,日本巨额债务限制财政政策空间。
对于继任者的经济政策,田正认为,为缓解疫情冲击,会从安倍经济学继承积极的财政和货币政策。“而不同的点可能在于供给侧改革方面。”他说,“安倍的结构性改革自2013年起经历了促进民间投资、促进女性就业和劳动力等两个阶段,其间政策宣传很多,但从实际效果来看,提振潜在增长率效果不很明显。”
近8年来,激进的货币政策虽然能在短期内拉动经济增长,但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日本人口老化、竞争力下降等深层次问题。而且,安倍执政期间,政府债务率继续攀升,使得日本经济患上了“财政支出依赖症”。
田正期望,无论安倍的继任者是谁,若要在经济政策方面有所突破,必须从结构性改革的角度入手。
另外,在9月1日召开的自民党党总务会上,自民党决定不实施党内成员投票,而是通过自民党内国会议员全体会议的形式选出新任自民党总裁。由于自民党占据日本国会多数议席,为日本的执政党,因此,自民党新任总裁便会自动成为日本新任首相,接替安倍完成至明年9月的首相剩余任期。
此外,会上讨论的总裁选举日程还显示,自民党将于8日发布选举公告,14日开始投票并计票,最快将于16日前后确定安倍的继承人。
在几名热门人选中,日本媒体进行的民调显示,大约34%的被调查对象认为石破茂是下任首相合适人选,菅义伟以14%的支持率排名第二,河野太郎以13.6%紧随其后,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有10.1%的支持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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