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重庆”“回成都”……一个“回”字从著名诗人梁平口中说出来时,自然、干脆。对他而言,字面背后潜藏着的是两边都是“家”的牵绊。
“要说世界上最喜欢的两个城市,我就是喜欢成都和重庆。如果只说一个城市,对不起,我最喜欢重庆。因为这几十年生活、呼吸已经融入那个城市当中了,没有办法。”年过七旬的傅天琳笑着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炽热情感溢于言表。
到了诗人、文艺评论家邱正伦口中,“成渝”双子星的“不可多得”,于中国城市版图尤其是中国诗歌均是如此。
成渝双城星光熠熠,这其中诗人必须占据一席!上周末,刚好成渝双城诗酒文化论坛在四川古蔺的赤水河畔热烈开聊,上至40后的“诗坛常青树”,下至90后的新生代齐聚一堂,有感慨、调侃,也有总结、盘点。所以,本期“成渝星光·寻找双城文体名人”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带大家走近这些诗坛大咖身边,听听他们的双城情结自述。
傅天琳:我是四川人,但生活、呼吸已经融入重庆了
著名诗人、重庆首位(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代表作:诗集《绿色的音符》《柠檬叶子》等
成都、重庆空气中飘散的是李白、杜甫、陈子昂、苏东坡等等千年不散的诗歌气息,使我们两地的人不写诗都不行。成都和重庆我都很喜欢。我自己是四川人,而且我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成都那边,我自己的家,姐姐弟弟,众多的侄儿、侄女、侄孙全在成都,曾经有一度我非常非常想要到成都生活。
有一年,我从重庆把被子等等好多东西搬到了成都,一心想要在这里住了,因为那是我心里头想了几十年的城市。(但)我只住了三天,就发觉不行了。每天晚上出去散步,人行道上总是有电动车没有一丝声响就从旁边过来,把我吓得不得了。还有那几天耍得那么舒服,每天起来就喝茶,不流一点汗,一切都太舒服了。不行了,我要回重庆。
我已经习惯于即使年老了还是要适当地爬坡上坎,我要适度流汗,这样才能舒适。要说世界上最喜欢的两个城市,我就是喜欢成都和重庆。如果只说一个城市,对不起,我最喜欢重庆。因为这几十年生活、呼吸已经融入那个城市当中了,没有办法。
李海洲:诗歌反映成渝两个城市的性格
著名诗人,重庆《环球人文地理》刊系总编辑
参加这次论坛我最大的感慨,就是梁平大哥说的这次是成渝双城诗人的四世同堂。我是读着华万里老先生、梁平先生的诗长大的,我是陪着李钢喝酒慢慢把他喝老的,他就真的老了啊。看到你们老去我心里有一些恍惚,但我也看到了钟雪、侯乃琦这些年轻诗人,又觉得充满了希望。
要说诗歌反映的这两个城市的性格,代表重庆性格的诗派是莽汉主义,能代表成都的诗派是整体主义。为什么这么说?整体主义内心的优美是成都的气质,而莽汉主义(表现出的)提着刀、揣着酒、抱着火药桶向爱人冲去的精神是重庆精神。成渝两地的诗歌一定不要厚此薄彼,从头到尾这两地的诗歌在中国诗歌界都很牛的。这两个地方必然产生诗人,是因为它们的性格决定的。
梁平:成渝都是我的家
著名诗人、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副主任、成都市文联主席。
代表作:诗集《拒绝温柔》《梁平诗选》等
我到现在都记得重庆刚直辖成立作协时老前辈马识途说过的一句话:“我们靠一种文化生活,用一种方言写作。”无论是巴还是蜀,都是一家人。
我写过一首诗叫《回家》,这首诗代表的心情肯定在除了成渝之外的任何一个城市的诗人那里都不具备。“回家”这两个字特别有意思:在我日常生活经验里,这两个城市就是我的家。我在成都要买票到重庆,我一定和朋友、家人说我要“回”重庆;我在重庆要到成都,仍然是我要“回”成都。这里面没有一点“装”的感觉。
成渝两地从1980年代开始共同创造了在中国诗歌版图上重镇的符号。对于诗歌而言,我觉得两个城市首先气息是相通的,我们说一样的方言,吃一样的麻辣。我们每一个诗人所创造出来的自己的气质,就是我们两个城市共同的气质。我们一定要好好地相互学习、共融,让这样的气质、气息共同创造一种气象,就是重振成渝两地的诗歌风貌,乃至巴蜀文化。
李钢:成渝互补,没有语言障碍
著名诗人、重庆作家协会荣誉副主席。
代表作:组诗《蓝水兵》、诗集《白玫瑰》等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成渝两地的诗人为当时中国诗歌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留下了很多著名诗人、诗篇已经不用多说。我想说一说自己的亲历和感受。
那时诗歌发表渠道非常单一,就是报纸和杂志上。成都有《星星》诗刊,所以重庆诗人当时对成都是很向往的。我那时送稿子到成都,火车要坐一夜。写了东西很高兴,就自己晚上坐火车一个通宵到成都,送到《星星》编辑部。当时我就住在流沙河(已故著名诗人、《星星》诗刊编辑)办公室里。这个和《星星》有意思的交往让我格外难忘。
而重庆很有意思的地方是一些本来不是诗人的,重庆可以把他变成一个诗人。比如在座的尚仲敏和何房子,他们一个是河南人、一个湖北人,都是到重庆就读的工科大学重庆大学,都是学电机,但最后都成了诗人。还有蒋登科(著名诗评家、重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是达州人,成都出生的吕进到了重庆就成了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重庆就是有这样一种力量。
重庆的大山大水,让诗人有格局上的开阔,就是有大格局;而成都一望无垠的平原视野给了诗人更远的眼光。这就是两个城市互补,语言上也没有障碍。
尚仲敏:重庆和成都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
著名诗人、“大学生诗派”发起人、“口语诗”写作首倡人。
代表作:诗集《歌唱》《风暴》、诗论《为口语诗辩护》等。
尚仲敏
我出生在河南,17岁到重庆沙坪坝读的大学,毕业后到过北京又调到成都,在成都生活了35年。所以我和重庆、成都是分不开的,我觉得重庆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因为我成长在重庆。我既有重庆人的豪爽、耿直、大酒量、爆脾气,同时又有成都人的低调和宽容,这两个城市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
我觉得重庆对中国诗歌最大的贡献还是停留在1980年代。一个是诗歌到底怎么写,到底能不能用“的”?我的观察,写得不好的诗里面“的”用得特别多。而重庆(诗人)在1980年代就在写作中去形容词、反形式化了。第二个贡献是诗歌不是来讲道理的。还有就是诗歌要不要想象力?我觉得诗歌其实也是讲故事,李白、杜甫的诗好,它基本都是在讲故事。从这里可以看出,诗歌不是靠想象力,而是靠讲故事。
邱正伦:成渝是中国版图上不可多得的双子星
著名评论家、重庆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代表作:学术专著《艺术美学》《艺术价值论》等
我一直认为成渝是中国城市版图中不可多得的双子星,对中国诗歌来说也是。那请问重庆离开了成都、成都离开重庆叫双子星吗?
很多年前,北岛、舒婷的“朦胧诗”潮流过去后谁上来了?全是巴蜀诗歌,那时中国诗歌的轴心就是成都、重庆;那时候也是压根儿就没有分是重庆诗人,还是成都诗人。并且我绝对认为诗人是没有故乡的,(对诗人来说)所有的故乡都是假设。诗人如果要说有故乡,唯一的故乡就是语言。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文字/视频 裘晋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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