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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器口警察故事:谁报的警?是哪家陈麻花的门口?
05-24 10:39:47 来源:重庆日报微信公众号

重庆日报微信公众号消息,一条石板路,千年磁器口。作为“网红”景点,每天,来磁器口打卡的游客,数以十万计,若赶上节假日,人更多得“水泄不通”。

人一多,就有各种“故事”,日接警量可达近百起。

比如:落了钱包,小孩走散了,与“算命大师”扯皮,甚至东西买贵了,被踩了脚……

一个电话,民警就得穿过人山人海。

小贩吆喝叫卖,摊档烟雾升腾,打糍粑、拍酸辣粉、卖冰糖葫芦……有声有色的市井之中,民警可能是最焦灼的那个:

“谁报的警?在哪儿?到底是哪家陈麻花的门口?”

最最焦灼的,是夏季嘉陵江洪峰过境的晚上,不知道洪峰到底什么时候来,到底能有多高,群众转移完了没有,会不会临时回家抱个泡菜坛子出来?

所以,佛系,是不可能的奢求,焦灼,才是这里工作的常态。

磁器口派出所民警在古镇内巡逻 

二月,元宵节。

古镇内,游客比肩接踵。

上午8点,天刚亮,跟往常一样,欧阳兴月换上警服,准备一天的值班、备勤。

这天派出所30多名民警,除了值班组的5人,其他全部上街“看人”。

“人流量过4万,平稳”……

“过6万”……

“破10万,请加强疏导”……

对讲机不时传来景区游客数量的通报,中午2点多,游客数量毫无悬念的突破10万。

人太多,根本无法走动。欧阳只能站到商户旁的石凳上,居高临下,拿着扩音器,一遍一遍的重复:“请大家按秩序游览,不要拥挤。”

“有效果吗?”我问。

“不好说。”欧阳有些担忧,“入口已经控制人流了,应该安全。”

人太多,说话费劲。

欧阳就这么直立立地站着,不出意外,他将站满十小时以上。

节日期间,欧阳兴月在古镇内巡逻

欧阳是去年7月刚从警校毕业来所里的小伙子,看上去却显老,“节假日对别人来说是奖赏,对我们来说是噩梦。不过,女朋友很理解我,她很崇拜我的职业,准备结婚了。”

同事提醒他,千万不要在节假日办婚礼,“我们都要看人,看不到新娘子,又吃不上席,亏!”

是的,每逢节假日,民警都得全员上岗,早9点到晚8点,背着沉重的警用八大件,站在户外超过10小时,还要不停扯着嗓子提醒游客安全。一天下来,对身心都是巨大考验。

“到时候再说。”他拿出手机给我看女友的照片,嘴角微微上扬。漂亮的女孩子,眼睛里闪着星星。

……

晚八点过,古镇花灯如昼,但游人渐渐稀落。

各路民警终于回到了所里,卸下八大件,给没电的扩音器充上电,来个葛优躺。

元宵节,民警们在食堂团年

“吃汤圆咯!”

大圆桌,塑料凳,居民楼内的食堂小得装不下所有人。他们或站或坐,集体举起碗中的汤圆。

“干了!”“干了干了!!!”“过年了!”“过年了过年了!!!”

坐在角落的教导员肖志贤眼睛眯成一条缝,喃喃自语:

“一家人,总算团了个年。”

凌晨五点,民警汪诚在辖区路段“设卡检查”

“凌晨两点到五点的磁器口安静得很惬意!”

黎明还未破晓,整个城市都在睡梦中,民警汪诚发送了一条朋友圈,时间是五点十四分。

继续往下滑,看见两张图片:五点过的磁器口,难得一见的静谧,一辆巡逻车,一个蓝色的指示牌,被淅沥沥的冬雨淋湿了的马路映射出零星、闪烁的光。

民警汪诚

汪诚,磁器口派出所治安民警,一米八几的个子,有肉,重庆人把这种身材形容为“拽实”。在所里,就连副所长见了都会开玩笑似的叫一声“诚哥”。这天汪诚值夜班。

夜班连着白班,白班连着夜班。

一天,我在派出所门口的石板路上遇到了值白班的汪诚。

“这条石板路,‘运气好’的话,我每天要爬很多趟。”汪诚和我开玩笑。重庆地形奇特,三五步就是一个坎。而汪诚口中的这份“好运”,指的是警情多。报警一多,民警就得频繁出警,一天几十次,爬坡上坎,来来回回,运气好到爆。

正说着,就有人来报警了。

一个十分焦躁的男人,用不流利的普通话反反复复向汪诚说“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弟弟”。

“你最近一次和你弟弟聊天是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他发个了定位给我,就在磁器口附近。”

“上车,走!”

很快,汪诚帮报警人找到了弟弟。从出发到找到,时间不过十来分钟,兵贵神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在印象中,值班就是在办公室里坐着,处理下文件,而对于汪诚,值班就是五更起三更眠,面对突出其来的警情,心中有乾坤,不露山不露水,速度完成。

但,警察也有自己的“劫数”。

到了吃饭时间,汪诚并没有去吃饭。“我一般中午就喝点酸奶。”汪诚这样的饮食习惯要归结于几年前差点夺取他生命的那场病。

“年轻人要少熬夜,熬夜是万恶之源,凌晨一两点钟正是肝脏排毒的时候,不然一切白费。还有,不要吃油腻了……”听起来像个养生专家。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电话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接警、出警、办案……日常周而复始,和电影里很不一样。

他算是警察世家,外公、舅舅都是警察。大学毕业后,汪诚和他大学的三个好朋友相约考警察,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考上。

那个年代,电影给很多年轻人“充值”梦想——《警察故事》《英雄本色》赋予少年们烈火雄心,“做警察很威风的”。

虽然真正当上了警察,巡逻、调解、下基层完全算不上威风,但”这是我从小的梦,我觉得很满足。累也,是真的,那次我差点光荣了......”

两年前的年末,磁器口派出所异常的忙碌,汪诚坚守在执勤岗位,三天三夜只睡了三个小时,值完班准备回家洗完澡就睡觉,结果直接昏迷在厕所。“熬夜熬得恼火,老毛病胰腺炎犯了,还好我妈发现早,不然现在你们看都看不到我。”

大概是性格使然,所经的苦难到了铁血男儿的嘴边,变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

这个嘉陵江畔的古镇,每临夏季,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涨水,既是考验,也是与死神的赛跑。

一个深夜,天降暴雨,嘉陵江水猛涨,眼看洪峰过境就要淹没古镇。“辖区独居老人怎么办?他们行动不便,一旦有危险如何撤离!”夜里接到所里通知后,社区民警何云玲心急如焚。

暴雨冲刷着古镇,豆大的雨点滴滴作响,披了件雨衣就出门的何云玲在大雨中奔跑着,一阵风吹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显得格外单薄。

模糊的夜色中,何云玲使劲敲打门的身影格外清晰。“如果不是何户籍,我们社区这些老人那天晚上可能都醒不过来!”辖区老人李秀英说,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雨夜,何云玲带领社区十多位老人从洪水包围的家中走出。

洪水褪去,黎明来临,日出的光芒照进每个人的心间,古镇恢复了往日热闹的气息。前一晚发生的故事,那个单薄却又振奋人心的身影,在川流不息的人潮声中渐而淡去。

社区民警何云玲上门入户

金蓉社区是女警何云玲负责的辖区,磁器口最繁华的那条正街,走完全程要将近两个小时。每到一处,都不难看见拿着手机拍照的游客,喧嚣声、热闹声……这里的一切对他们而言,是新奇而又陌生的。但对何云玲而言,磁器口的每一处角落,都再熟悉不过。

“你注意观察这两家商铺,中间是不是有一个小巷子?”何云玲在拥挤嘈杂的人群中放大了音量,跟随她的步伐,我们走进了更深更窄的巷子里。

正街的热闹繁华丝毫影响不了深巷里的宁静和陈旧,破旧的木门被老式的铜锁扣住,锁眼生了一层斑驳厚重的锈迹,似乎一扯就能扯断,二楼的露台上飘零着几只零散晾衣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晃荡出哐当的声响,随着木门吱呀一响,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端着瓷碗。

“没上班咩?”何云玲上前问候。端着瓷碗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回应,他刚刚下班,回来煮点午饭,话语里带着一点方言,不像是重庆本地人。

何云玲说,在这里面住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因为租金便宜离上班的地方近,可以节约一大笔钱,这些租客也是她工作的重点和需要着重关心的对象。

何云玲与群众聊家常

沿着这条巷道继续往更深更窄里面走,会发现更加不同的磁器口,走入最深处,让人惊讶的是里面开了一个小卖部,在这于闹市隔绝的地方开张,如同于“自杀”,怎么会有客人来啊?何云玲指了指旁边用蓝色铁皮挡住的小路说:“这旁边要修一条路,以后人流量会逐渐向里面转移。”

小卖部老板笑呵呵的补充道,“对头对头,以后生意就会好的。”说完,递来一瓶冻得透凉的矿泉水,“何警官,你看你额头上的汗水哦,喝点水嘛,我请你。”何云玲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然后悄悄地打开微信把钱转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她说,其实这片社区大家的情况她都了解,这个小卖部的老板身有残疾,人也老了,做点小生意不容易。

理解辖区居民的不容易和难处,是必修课。但工作之外,何云玲也有自己的不容易,每每谈起,眼眶都会不自觉的泛红。

她的不容易在于初为人母。

2015年,她的孩子出生,和普通小孩不同的是,她的孩子有微恙。“简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她会细心地为女儿绑头花,在空余时间学习相关知识,逐渐竟然成了这方面“专家”。

生活从未压垮她,小小的身体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唯一的愧疚就是无法全身心投入工作了。”即便如此,她所负责的辖区处处都可见她的身影。

节日期间,何云玲走访看望辖区老人

点滴温暖,如星辰闪耀,也许仅是她平日里一句简单的问候、节日里与居民围坐在一起吃的一碗凉糕、不经意间的举手之劳……都化作深深浅浅的印记,留在社区群众的心间。

蒋红玲,磁器口户籍民警,年纪说不上老,但却是呆在所里最长时间的“老民警”,汪诚这一辈的小伙都习惯称一声“蒋嬢嬢”。

面对着派出所大门,风吹得办证厅外的黄桷树窸窣作响,旁边就是蒋红玲的办公室。见到她时,第一感觉,端庄,温柔。

蒋红玲为辖区群众办理身份信息

人称“磁器口活地图”,土生土长磁器口人。年轻时,蒋红玲毫不犹豫选择成为一名人民警察,31年从警生涯,近24年都在办案子。“凭一腔热血搞刑侦,以前为了破一个案子,在嫌疑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守了几天几夜也没觉得累。”

在信息还未通畅,高科技手段还未普及的年代,破案往往取决于智慧与群众基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蒋红玲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互相尊重的过程,群众自然也会将感动回馈于你。那时,为能更好地了解犯罪嫌疑人的内心世界,深入案件背后的故事,蒋红玲自学心理学课程,并获得了“国家心理咨询师”三级证书。

2008年,无情的地震像一只巨手摸平了汶川,倒塌的楼房像倾泻的洪水般淹没无数,蒋红玲受单位派遣,跟随重庆市团委组织的心理援助团来到汶川,在第一时间对当地儿童进行心理救助服务。“灾情远超想象,每每想起都刻骨铭心。”

当地儿童生活现状让她坚定走上了儿童心理救助之路,收入并不丰厚的她还坚持资助一名汶川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儿童,定期寄去生活费和学费,关心儿童的学习。

这件事蒋红玲不愿多提,只是寥寥几句:“这本来就是件小事,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点帮助能够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我很愿意。”

于她而言,并非一切都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经历塑造我们,影响着我们,回忆不等于哀悼时间的流逝,而是要让人更加踏实地生活。

蒋红玲说,“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做一名人民警察。”

当说到自己女儿今年结婚了时,她笑得更开心了。每当所里民警聚在一起吃饭时,每当和人闲聊时,她口中都离不开自己的女儿。

风掀起了夜的一角,透过楼道,老式的白炽灯隐隐作亮。四楼,我们来到教导员肖志贤的办公室。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哦,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注意到。”肖教带着笑意,顺带将手中的文件有序地放在一旁。走进了会发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白色、黑色、灰色交叉相应,色调沉闷,电脑桌面密密麻麻的文档,无一不在诉说着繁忙。

磁器口派出所教导员肖志贤

岁月徒催白发貌,在磁器口派出所,他是长者,像父亲般仁慈,他是领导,更是定心丸。

压力大时,他会习惯性地将手边的薄荷绿色纸盒打开,拿出一支烟,在一呼一吸、吞云吐雾之间,压力也随青烟一般瞬间散开。

“一共戒烟两次,第一次戒烟是在十七年前要小孩的时候,第二戒烟在去年,心脏出问题了。”

“为什么现在又开始抽烟了呢?”

“没办法,工作任务重,抽烟可以缓一缓。”说着,肖志贤点燃了一支烟,开始讲述他刚入行时的经历和见闻,冗长的回忆也随着烟雾升腾了起来。

二十几年前的肖志贤,刚从学校出来,没有经验,每天跟在师傅身后,学习他们的做事风格,说话方式,有时候还拿出本子做做笔记。单凭名字就找到犯罪嫌疑人,这样厉害的破案方式也是他慢慢摸索到的——缩小搜查范围,一步步排除,最后就能找到真相。

“那年是一九九二年。那个时候还地属巴县,重庆大部分地方都在它的管辖范围内。九六年被派到沙坪坝工作,到后来,又到天星桥、覃家岗任职。直到2014年,被派到磁器口派出所。”说到这里,肖志贤扳了扳手指说:“没想到都有五年的光景了。”

突然间,办公桌一侧的传呼机响了一声又一声,很急促,让人感到紧张。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没有,这是日常呼叫,各个派出所的网络是相连的,这样就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案子。”正说着,窗外刮起一阵风,背后的窗帘现出一道缝隙。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见一张单人床,床单被套枕头一切齐全,像是有人在这里常住。

原来,这张单人床是肖志贤的装备。前几年,他没少熬夜。值班的时候,遇上人手不足,他直接顶上,长期一两点钟出警,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只有在椅子上咪一阵。

“现在再在冷板凳上睡,身体吃不消,怕了。”肖志贤调侃道,摆张床,也就是为了累的时候躺一躺。

话题越说越多,时间也不早了,古镇内的灯渐渐熄灭,唯独派出所这间灯光越来越亮,如灯塔,照亮归家人的路。

四月底的一天,和往常一样,食堂的两张大圆桌旁挤着几十个人,大家紧挨着围坐在一起,看着电视上播放着的新闻,夹一筷子菜,吃一口饭,聊聊琐事。

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派出所搬迁前最后的一顿“流水席”——吃完饭的人自觉下桌,换上没吃饭的民警。

“说起笑人,没得办法,空间的确太小了。”刚放下汤碗的蒋红玲笑着说,“等隔两天,搬了新的地方,食堂的空间宽些,我们可能还不习惯哟。”

磁器口派出所成立于1950年,自成立起就办公于此,古色古香的建筑,经岁月的洗礼,也未改从前的模样。

在过去,商户还不多,磁器口辖区居民都居住古镇周围,接警、处警对于磁器口派出所民警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如今,磁器口已改往日风貌,成为外来游客聚集的“打卡”地,而派出所的办公条件、功能设备已无法满足新时期公安工作需要,也不适应群众对公安机关提供优质服务的期待。

“警车无法停在派出所门口,在重庆主城绝无仅有。每次出警,都需要走好几分钟才能到停车的地方,遇上节假日人流量多的时候,出警速度更加缓慢。”

“地方小,民警多,并且群众来办事很不方便。”

在大家看来,搬迁势在必行!

搬迁前,民警们在原办公地的最后一次集体照

“这像是必须做的一个决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留恋。这里,承载了才来报到的兴奋、认识新同事的愉悦、值班出警办案子的无奈,也有自己搞垮自己身体的糊涂岁月以及节日里‘保卫磁器口’时被挤在人群中的‘绝望’……”讲到这,汪诚忍不住回忆起在派出所的点滴,三年有余的成长故事、喜怒哀乐,一起被带走,带到新的居所,也带到了他的记忆深处。

“新地方,新起点,新气象。”欧阳兴月说,不变的是继续前行的初心。

“有很多不舍,但也期待搬到新的地方。”何云玲说。

这里,保留着一代又一代民警的故事与记忆,一直以来,他们全身心扑在公安工作上,每一次帮助,每一次调解,每一起案件,每一次执勤……每一次被记录的风暴,在记忆的滚筒之间,渐渐淡化。

“大橘,快点过来!”应声望去,在黄桷树旁的一侧台阶上,有一只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猫咪,全身都是橘色,看着圆滚滚的。

“大橘”这一名字是民警们对它的“爱称”,它也是磁器口派出所的老朋友了,它的主人高婆婆是辖区居民,去年由于做手术,“大橘”就暂养在派出所里。每到饭点,“大橘”就会准点出现,吃完饭就喜欢在台阶上躺着睡觉。

“你看它现在这么胖,其实就是我们喂胖的,和我们很亲近,一点都不怕人”蒋红玲蹲下身子摸着大橘说:“诶,马上要搬走了,不知道大橘还找得到我们吗,好想让它和我们一起搬家。”

大橘看见蒋红玲,喵呜了两声,钻进了她的怀里。

文图:羊箫 马小钰

原标题:千年古镇警察故事: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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