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南川金佛山中医院为12名在“10·17扶贫日”接受免费治疗的贫困肿瘤患者举行了特别的出院仪式——一场热闹又充满欢乐的游园会。然而到最后，患者和医生都哭了。
一场欢乐的游园会
如果不说，怎么也看不出参加游园的都是些身患重病，家里贫困的肿瘤患者。这分明是一群充满活力又快乐的大叔大姐。乳腺癌患者陈昌蓉特意穿了件黑色蕾丝镶边的衬衫，外面套一身条纹西装，涂了淡淡的唇彩，像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一件紫红色的羽绒服，映衬着况刚会红润的脸，透露着喜悦。
这些在“10.17扶贫日”中，从各个区县筛选出的贫困肿瘤患者，在南川金佛山中医院接受一个疗程的免费治疗已经结束。接下来，究竟是自费治疗，还是出院回家，病友们心里都还没底。“管他呢，至少咱们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庆祝一把！” 55岁的梅文莲是个乐天派，曾一年间做了八次化疗，已经没啥是她好怕的。即使在病情最严重时，她也顶多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道，“哎呀妈呀，糟了，今年肯定活过不去了！”
出院得有仪式感。医院特意安排别具新意的游园活动。护士们忙活一上午，挑选出富有趣味的益智桌面游戏：迷你保龄球、企鹅跳冰格、水上吹乒乓……一改入院时的拘束，每一位肿瘤患者都欢天喜地地加入进去。
梅文莲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就把水杯上漂浮的乒乓球吹到终点！她如同小女孩一样兴奋得拍手蹦跳，美滋滋地转了一个圈。67岁的恶性肉瘤患者伍大叔，此前手术后左腿已丧失知觉，但丝毫不影响他玩游戏的兴致，全神贯注过每一道关卡，赢了礼物眉开眼笑。
一股独特的香气弥漫了整个会场。那是医院准备的白芷、苍术、艾草、藿香、菖蒲这些中药材，也都是病人们平时会用到的。医生鼓励患者们亲自动手，把药材按照比例装进福袋，制作成香囊，能祛病纳福，这在中医传统里，叫做“衣冠疗法”。患者们把每个香囊装得鼓鼓的，上面有“平安”“喜乐”的字样。
做出院总结时，南川金佛山中医院业务院长敖定伟准备了手稿，照着念时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这21天，我们同吃同住，并肩作战！面临离别，有些舍不得……”他念着念着抬起头，发现病人们都红着眼眶望着他。敖定伟说，经过医院检查评估，所有病人症状都有所缓解。瘤体变小，体重增长，疼痛减弱。检查结果显示，其中两位患者已达到可以出院回家的指标。
一支流着泪跳完的舞
病人们也悄悄准备了一份礼物。
来自涪陵区蔺市镇的陈昌蓉是肿瘤患者中最活跃的那一个。她嗓门大，做事风风火火。护士们常在背后夸她，“要是不生病，那必须是个女干部！”陈昌蓉召集一帮病友姐妹，照着手机里的视频，排练了一段手语舞。
排练的时候还好好的，在表演现场，《感恩的心》这段熟悉的旋律一出来，面对台下21天来悉心照顾自己的医生和护士，陈昌蓉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她边抹眼泪边跳，动作也走了样。跳完后，陈昌蓉跑到窗户边，背对着大家，把脸藏起来，先是啜泣，接着忍不住哭出声。这个要强的女人，始终不愿大家看到她流泪的模样。
护士们拿来纸巾帮她擦去泪水，故意逗她，“再哭你画了三个小时的妆就花了哟。”陈昌蓉破涕为笑。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陈昌蓉患病后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觉得很没意思。“命运有什么好感谢的？让我得了这个病！“一边说着，陈昌蓉盯着远处树梢上枯黄的叶子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知道患上肿瘤后，就像歌词里唱的，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你不知道那种让人绝望的疼痛，我想放弃了，却有幸得到社会的帮助。”陈昌蓉说，现在听这首歌很有感触，“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你看，有这么多人在关心我们，哪里能够放弃!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家住南川区大有镇的肝脏血管瘤患者吴明双一边参加游园，手里一边忙着绣鞋垫。她有点着急。动作再快，两天也才能绣一双，她想要把“好人一生平安”几个字绣上去，工序略复杂。“敖院长、吴医生、张医生、护士长……哪里够哇。”她扳着指头算要绣几双，满面愁容，直到护士答应她可以去镇上买印好针孔位置的鞋垫，回来自己照着针孔绣好就行，她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上周末，一群女病友们跑到附近山坡上摘来野生菌，一大包全塞给了医生和护士。
一条让患者们边哭边笑的消息
医院新闻发言人邓娟在游园会开始前的半小时，接到院领导电话，带来一个好消息：医院一致决定，部分需要继续治疗和巩固疗效的患者，可以再留在医院接受免费治疗。
邓娟流下欣喜的眼泪。11月11日正好是她的生日，但是她的母亲已于去年年底因癌症复发去世。母亲患病时经历了切除手术、6次化疗、半个多月的放疗，这一系列治疗带来的痛苦折磨和经济压力，她比谁都清楚。因此也明白这些患者们正在经历和即将要面对的，需要多大勇气！
母亲的离世让邓娟开始正视癌症。帮助更多癌症患者摆脱病痛，成为她走进中国传统医学的初心。
邓娟说，癌症是世界公认的医学难题，南川金佛山中医院挖掘传统医学，严格筛选中药材，通过中西医结合的方式进行治疗，中医药赋予患者们与病魔抗争的力量，让他们的身体指标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这些患者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但每个人都有鲜明的个性，身上都有一股坚韧的力量。”她说，医院在“10.17扶贫日”启动了为贫困肿瘤患者提供无偿诊疗的活动，目前免费的一个疗程已过，可如果要让他们卖牛卖猪，倾家荡产去支付第二疗程的费用，对医务工作者来说，心中不是欢喜，而是难受，并且违背了想为患者带来健康，减轻负担的初心。
于是，经过对病情和家庭情况的全面评估，南川金佛山中医院做出部分患者出院后，可以再入院，继续接受免费治疗的决定。他们并不是慈善机构，能力也有限，但希望能担负起一份力所能及的社会责任，让这些普通人在平凡的生活中拥有朴实的快乐。
邓娟想起一个寓言故事：海边有很多搁浅的鱼，小男孩一条一条捡起来奋力扔回海里。别人不解地问，你又不能将所有的鱼都扔回去。可是小男孩依然一次又一次的弯下腰捡起水洼里的鱼。他说，“这条鱼会在乎，那条鱼也会在乎……”
她觉得医务工作者就像那个小男孩。不知道究竟可以救助多少患者，但每尽力帮助一个，对患者来说，就像是拥有了广阔的海洋和蓝天。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熊远树 纪文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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