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这一局似乎玩崩了。

从撑胆到撑破胆需要几步，瑞幸咖啡或许给出了答案。

上个月美股几次熔断还历历在目，进入 4 月，又是见证历史的一刻，不过这次从大盘切换成了个股，而且还是我们熟悉的中概股，上市不到一年，一直争议不断的瑞幸在 4 月 2 日开盘后不到 1 小时表演了 6 次熔断，向上 4 次，向下 2 次。

最惊悚的还不是熔断，而是瑞幸的跌幅一度接近 80%，盘前甚至达到过 100%，最新的段子已出炉：1.8 折喝瑞幸咖啡，1.8 折买瑞幸股票。

突如其来的暴跌源于瑞幸“自曝”。当天盘前，瑞幸向美国证监会（SEC）提交报告，承认公司从 2019 年第二季度到第四季度可能存在虚假交易，涉及金额 22 亿人民币，导致某些成本和费用也因此大幅膨胀，公司已成立特别委员会展开调查。

22 亿是什么概念？要知道，截至 2019 年 9 月 30 日前 9 个月，瑞幸的总收入也才 29 亿。

上市公司自爆财务造假，股价已经不能叫暴跌了，应该叫雪崩，从 4 月 1 日收盘时的 26.2 美元跌至最低 4.9 美元，和最高的 51.38 美元相比连 0.1 折都不到。当然，不怕死冲进去抄底的，能不能财务自由不好说，但 1 小时内财富翻倍是有可能的，因为盘中瑞幸一度被抄底大军拉到了 10.58 美元。总之，喝了瑞幸咖啡未必会失眠，但昨夜买了瑞幸股票的人，大概是一夜无眠了。

美股假造有何代价？

上次有公司股价雪崩至此，我只能想起 GTAT，因无力生产苹果所需的蓝宝石，这家原本被看好的苹果蓝宝石供应商的股价在 2014 年 10 月半个月内暴跌 96%。无独有偶，2017 年 4 月，英国想象科技公司（Imagination Tech）的股价在一周内暴跌近 70%，也和苹果一纸解约合同有关。

不过，像瑞幸这样因为财务造假一天之内股价被按到地板摩擦的，在美股最近 20 年可是少之又少，这与美国对财务的严厉打击不无关系，总结起来就八个字：倾家荡产，锒铛入狱。

《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对上市公司高管的责任有明确的规定，涉及财务欺诈，最高可面临 20 年监禁并处以 500 万美元罚款，对所在公司的罚款最高可达 2500 万美元。

▲图片来自：彭博社

这个《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的诞生，源于震动全美乃至英国政坛的安然公司（Enron）财务造假案。这家能源公司在 2001 年卷入一系列会计欺诈丑闻，被曝出通过关联交易虚增营业额和利润，从而掩盖公司经营亏损的事实。丑闻一出，安然股价由 90 美元闪崩至 0.3 美元，大量持有其股票的机构受到重创，安然公司于 2002 年破产，投资者损失惨重。

祸不单行，世界通信公司又在 2002 年发生会计丑闻，并于 2003 年破产。接二连三的丑闻极大打击了投资者的信心，亦暴露出监管的漏洞，《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通过美国国会批准，对美国证券法作出了多项重要修改，提高对上市公司及其高管的违法处罚是其中之一。

另外，财务造假，负责审计的会计事务所也难辞其咎，不但可能会被吊销牌照，也可能面临集体诉讼。

早在 2 月份浑水的报告发布后，就有美国投资者在纽约南区联邦法院对瑞幸及其两名高管发起集体诉讼。自曝虚假交易后，瑞幸接下来要面临的官司恐怕不止这一个。

等待瑞幸咖啡及其董高监的是什么？

总结美国和国内资深律师们的分析，瑞幸咖啡及其高层将面对三大“不可承受之重”：集体诉讼和证监会罚款可能会导致公司“倾家荡产”；如果构成恶意证券欺诈，相关个人则要面对刑事责任。

图：瑞幸咖啡内部邮件

第一重：集体诉讼

“过去重大财务造假的典型案例是安然，可以说是一个完整的教科书。”上海创远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许峰律师对新浪法问指出，瑞幸咖啡、公司相关董监高和审计机构等中介机构，可能面临来自投资者的巨额集体诉讼。

上海汉联律师事务所宋一欣律师进一步表示，由于索赔额巨大，并惠及所有受害人，严重的情况下，集团诉讼会导致公司破产，也可能波及相关中介机构。

美国成美律所事务所合伙人柳治平律师持相同观点，他告诉新浪法问，美国的集体诉讼是有可能导致被起诉公司破产的。

集体诉讼的流程是什么？柳治平律师指出，在美国，首先是由不同的律所代表不同的投资者群体各自提起诉讼，然后通常在法官主持下合并成为一个大的集体诉讼，一般哪家律师事务所代理的投资者群体最大，就由哪家律所来主导诉讼。

第二重：证监会处罚

许峰律师表示，瑞幸公司可能会遭到美国证监会的巨额罚款。如果瑞幸咖啡国内的公司财务出现问题，中国证监会以及财政部门也可以介入调查的。宋一欣律师指出，美国证券法罚金金额很大，罚金会归入公平基金，该基金适当时候会返回受害人。

罚金可能有多大？新浪法问查阅了哈佛法学院公司治理论坛的一篇标题为《计算SEC民事罚款》（“Calculating SEC Civil Money Penalties”）的专业分析，显示针对公司或个人违反证券法的行为，美国证监会的民事处罚标准非常严苛，重者可能会被累计处罚至数百亿美元。

涉事的董高监可能面临哪些处罚？宋一欣律师对新浪法问表示，在美国市场，造假者通常都会面临市场禁入的处罚以及索赔。不过，这类索赔可能部分由董事责任保险理赔。在美国，董责险投保率很高（90%）。

他解释道，董事责任保险，是指在证券市场中发生侵权损害赔偿时被保险人必须依法对第三者（多数情况下是受损投资者）承担赔偿责任时，由保险人对第三人负补偿责任的保险。除此之外，通过董事责任保险，将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的赔偿责任分散给参加保险的多个投保人，最大限度的保护公司、股东、债权人和其他利益相关主体的合法权益，并将其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

第三重：刑事责任

柳治平律师对新浪法问指出，瑞幸咖啡造假风波可能会触动美国证监会调查，而证监会可能会同司法部开启针对公司以及相关责任个人的刑事调查。

前述瑞幸咖啡的公告提到，公司首席运营官刘剑和几个雇员从事了交易数据作假。对此，他指出，如果以上恶意证券欺诈属实，相关个人会有刑事责任。

柳治平律师表示，“中美之间目前没有引渡条约，刑事案件上需要的相互政府间配合不一定会实现。而且美国上下都在应对疫情，证监会和司法部能否立即全力以赴调查此事，有待观察。， 但是我相信会启动调查，只是时间和力度问题。

一般来说，这样的调查耗时数年。很多美国国内的类型调查以民事和解和刑事控辩交易告终。当然严重的更多以刑事庭审判决结案的。”

许峰律师对新浪法问指出，根据美国法律，提供不实财务报告和故意进行证券欺诈的犯罪要判处10至25年的监禁，个人和公司的罚金最高达500万美元和2500万美元。此外，审计机构也可能会涉嫌犯罪，可能要面临严格的举证责任。

不过，他也指出，瑞幸咖啡是一家中国公司，在刑事责任追究上可能会有一些障碍。因为中美两国没有引渡条款，可能是“点到为止”。不过，“但如果高管有美国人，那可能就麻烦了”。

综合自新浪财经、爱范儿、红星新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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