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杭州纵火案受害者家属林生斌沦为人人喊打的对象。他的不少“黑料”被网民挖出，大众也收起曾经对他的同情与怜悯，痛骂他是“消费同情”。
上游新闻记者调查发现，利用自己的不幸经历博取同情与利益的案例，在互联网尤其是短视频平台上比比皆是。打开大平台直播，不难看到破产者兜售课程，抗癌美女售卖保健品等内容，很多都真假难辨。
在多位业内人士看来，很多卖惨主播就是利用特别事件抓住大众同情心理，借机炒作吸引粉丝流量并获利，有着鲜明的商业目的，这是赤裸裸地利用人们的同情心，消费了社会善意，需要严厉打击。
名为“破产”实为售卖518元的课程
“你现在有没有欠别人的钱，如果有的话希望这个视频能帮到你……”在抖音一位拥有不到1万粉丝的主播镜头里，讲述着自己几次破产又如何翻身的故事，与以前简单“卖惨”不同，这里已经没有声嘶力竭蛊惑粉丝购买产品的呼声，只剩下视频里主播在温婉的钢琴曲配乐下，讲述着人生道理，谈论着人性的不同。只是他的主页陈列的商品橱柜里，标价518元的“短视频变现挑战营”产品已经卖出了4000多份。
上游新闻记者调查发现，在短视频平台上，各种“破产”、“抗癌”的故事在不少主播的主页里上演着，有些故事，也只是换了上传账号与出镜人，内容几乎一样。不少账号除要求观众关注外，更是直接将一些商品展示在评论区。
今年3月，抖音安全中心发布《“卖惨带货、演戏炒作”违规行为处罚公示》。公告称，平台已对卖惨带货、编造离奇故事、演戏炒作等行为进行违规处罚。近30天内，处理相关违规直播间446个，封禁违规账号33个。
尽管平台大力整顿，但是这种卖惨“剧本”依然屡禁不止。对此，互联网分析人士张书乐接受上游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网络卖惨”频发，是由于这种现象构建在信息不对称的状态下，一方面网民大多无力也无心求证，另一方面“卖惨者”通过构造虚假剧本，其“成本”与“代价”都极低，但是往往获“利”颇丰，在这种利益驱动下卖惨已成为街头乞讨诈骗的“网络版”。
一个定制剧本只需要20元钱
上游新闻记者走访了多个MCN机构，从多位业内人士了解到，如今的“网络卖惨”、短视频造假背后，早已拥有完整的产业链，从编剧、演员，到演员培训服务可以一条龙服务。
重庆一家MCN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拍短视频首先需要有“剧本”，而一般已有的套路化剧本也就几元钱，最多不会超过10元。如果客户需要定制专门的剧本，价格也不贵，通常在几十元钱到上百元不等。上游新闻记者在淘宝搜索“短视频剧本”，立即就弹出了上百个售卖“剧本”的店铺，价格从几块到上百元不等。一位店主在和记者交流中坦言，定制剧本只需要客户提供产品信息、价格、出镜人数即可，24小时内“交稿”。
除了剧本外，上游新闻记者还发现，在拍摄短视频和视频直播中，负责和主播有连麦的“卖手”，其实也是价格不贵的“演员”。上述机构负责人透露，“麦手”的工作就是专门和主播连线聊天就行，但聊天内容和方向大家提前都是有剧本和台词的，他们就是“气氛组”，让大家相信故事是真的，从而让网民刷礼物。
据抖音官方披露，目前“卖惨带货“的违规行为，主要是以调解感情纠纷为名的卖惨带货。主播在直播间编造婆媳矛盾、出轨、破产、未成年人寻母等故事，演绎调解家庭矛盾、情感纠纷等夸张情节，并以此博取用户的同情心，诱导大家购买直播间内的商品；还有利用用户的同情心来带货。例如，主播经常在直播间里演绎团队矛盾、债务纠纷等剧情，并以此为由头，降价甚至倾家荡产，来夸大商品的价格优势。
从事了三年多短视频运营的王静（化名）告诉上游新闻记者，由于平台管理严格，加上之前套路用了很多，目前主播“卖惨带货”越来越隐蔽，剧本越来越精致，甚至不会直接带货，而只是在橱窗上上架商品，对很多网民来说，这种“卖惨”方式具有非常大的迷惑性。
加大处罚力度，建议网络实名制
在多位互联网分析人士看来，为了追逐流量博眼球，部分短视频的造假手段已经到了非常恶劣的程度， 这些造假视频除了骗取关注、增加粉丝外，更是赤裸裸地利用人们的同情心，消费了社会善意。 青岛首页传密舆情研究院总经理赵震上游新闻记者表示，网络卖惨通过收割流量换取自身的利益的行为，已经成为不少自媒体的获得盈利的一种“打法”。“国家从2020年3月施行了《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就是要营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一年来，网民也感受到了网络环境的明显的变化。但这是逐步治理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需要各个层面共同努力。”
赵震表示，应该加大严肃查处违规行为的力度，维护制度的权威性，起得震慑力，让那些“跃跃欲试”的自媒体不敢“铤而走险”。
“管理网络卖惨现象，我认为需要实名制，必须强调真人真事，而非剧本表演。”资深互联网分析专家、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长张孝荣接受上游新闻记者采访时认为，平台也需要加强监督并承担连带责任。
有业内人士坦言，短视频和直播时代的到来，催生了许多新的行业与营销模式，也确实带来了许多新的致富机会，但是一小部分人却利用公众善良和信任污染网络环境，这时候抖音、快手等平台，需要建立举报平台，并强化监监管，一旦这种虚假卖惨视频出现或曝光，要尽快封杀账号，并在各大入口平台的此类信息上进行标注，承担起打假责任，杜绝造假存在的土壤。
上游新闻记者 孙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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