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拳与酒令
张老侃
重庆人“干燥”,喝酒喜作牛吼,面红耳赤,阵仗翻天:四季财呀,六合来呀,五魁首呀,三桃园呀,八个八个······这是老重庆人最正宗的划拳喊令。除此,似乎找不到别的酒令方式了。有的,不外乎是以两根筷子相互击打,口里喊“棒棒棒棒虫”。总之,酒令方式极单调。
其实,划拳饮酒之习俗,只是众多酒令中的一种。唐代称划拳为“拇战”“用手打令”“招手令”“打令”等。由于行令时吆五喝六,口水四溅,不太雅观,所以多流行于中下层社会,为历代上流社会的人们所蔑视。
酒宴之上,行令劝酒的习俗始于唐代, 这是与唐代的诗歌繁荣与普及相一致的。唐代以后,历代沿袭,并不断丰富发展,形成五彩缤纷的酒令和饮酒行令方式。譬如绕口子令,骰子诗、诗令、谜语令、典故令、花枝令、喜上眉梢令等等,不下二三十种。而“用手打令”,只是许多流行得较晚的酒令之一。
酒令都很风趣,且有典可考。譬如绕口令,其源自一段笑话:隋朝朝廷长孙鸾侍郎年老没有头发,嘴又瘪又口吃;另一大人有意作弄他,就编出一句话“鸾老头脑好,好头脑鸾老。”叫鸾侍郎念,念不清楚就罚酒。这没头发的鸾老头哪里念得清呢?只好认罚。这就是中国最早的一句绕口令。流传到今天的“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虽是相声艺人的表演,但也可作为酒宴上的绕口令。
“诗令“适用于有一定诗词修养的人,多用在文人墨客相聚的场合。若是个大老粗,行起诗令来就必定显洋相。《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写宝玉、薛蟠、蒋玉菡等人在冯紫英家饮酒。酒席上以悲、喜、愁、乐四个字行令,每句都要说出“女儿”来。宝玉先说:“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儿喜……”宝玉能诗文,行令自不成问题。而薛蟠是个呆霸王,老粗,他行什么诗令呢?一开口就笑死人了:“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钻出个大马猴。”
古时的酒令,都与诗情画意相关联。纯游乐的,也很文雅。譬如花枝令,就是在酒宴中的击鼓传花。“灼灼传花枝,纷纷度画旗。不知红烛下,照见彩球飞。”彩球即是所传的花枝。这种酒令从唐代传到今天,只是今天的酒宴上,不再有人玩击鼓传花,传花改在了集会的游戏中。
不知为什么,自唐代以来的种种酒令,多已消失,而为上流社会所蔑视的“拇战”,几乎在酒席宴上一统天下。老重庆水码头,冷酒馆中传出划拳的吆喝,清一色的“四季财三桃园”。那时的人单纯,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而今天的火锅馆、餐馆、酒楼,所传出来的“拇战”之声,五花八门,油腔滑调。有说地名的:“颐(一)之时呀,两(二)路口呀,五里店呀,七星岗呀······”有说社会流行语的:“两口子好呀,三个(角)恋爱呀,七爷子八条心呀!刘(六)晓庆是大明星呀,五个贪污犯呀,四人帮操蛋呀······”酒馆的划拳声成了都市民谣,成了开心笑话,成了时政风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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