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政知圈消息,由中央纪委宣传部、中央电视台联合制作的电视专题片《巡视利剑》昨天(9月7日)播出第一集《利剑高悬》。王珉、苏树林、武长顺三个因巡视发现问题线索被查处的省部级官员现身说法。
三人中,政知圈注意到,王珉、武长顺在7月播出的《将改革进行到底》中已有露面,苏树林则是落马后首次,他2015年10月落马,今年7月才被双开、立案侦查。
关于武长顺落马的细节,此前中央纪委披露过,这次的曝光则更彻底更详细。
主动向巡视组反映中管干部问题线索
2014年3月,中央第五巡视组在天津巡视期间,收到群众来信来电来访1万多件次,其中大量内容涉及时任天津市政协副主席兼公安局局长武长顺。
关于武长顺的问题举报几乎都是匿名的。匿名信的揭发内容包括哪个教练场是武长顺家亲戚办的,哪个检测场是他家的,哪个信号灯、广告牌也是他家做的。
“特别是一些举报电话说,查不查武长顺就是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反腐败,这也是对你们中央巡视组的一个检验。” 时任中央第五巡视组正局级巡视专员、联络员任爱军说。
有趣的是,巡视组接到大量反映武长顺的问题线索,而武长顺本人居然也来给巡视组反映问题线索。武长顺利用公安局经侦总队查一个案子涉及的中管干部线索,主动找到巡视组要提供情况。
“武长顺这个人工于心计,他觉得你们巡视组来了,肯定你们要发现问题,肯定要重点查一个人。他就是希望你把这个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人身上去,他自己得到解脱了。”中央纪委纪检监察室副局级纪律检查员、监察专员吕留献说。
不仅如此,武长顺还和亲信们提前统一口径,商量如何应对巡视组。
△和亲信对口径
为联系人配备专用手机 两三个月换一轮
按照巡视规定,中央巡视组和所有中管干部都要进行谈话。这让第五巡视组有了和武长顺正面交锋的机会。通过谈话,中央巡视组发现,武长顺没有如实回答,比如女儿有香港身份他没有申报却肯定表示如实申报。
作为公安局长,武长顺有着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他多年来不断成立、注销各种公司,频繁变换股权,试图让公司背景变得难以追查。不少代持人甚至对自己名下公司的情况一无所知。涉案商人杜秀敏就是代持者之一,她说:“我充当了一个他的挡箭牌。他们公司在哪,公司的办公室都有哪些人办公我都不清楚。”
能得到武长顺信任帮助他打理的核心团队不到十人,由亲属和亲信组成,每周武长顺会召集他们到家中,听取汇报、做出指示。武长顺还给他们配备了和自己联系的专用手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销毁换号。“用的时候就打出去,打完就关掉。一般就是两三个月,两三个月换一轮。”武长顺说。
△似乎诺基亚、三星比较好使?
限期两年让手下为自己清除商业竞争对手
这些公司的重要业务就是承接交管设施项目,这都是武长顺的职权范围。
武长顺控制的公司承接公安交管部门项目,价格高于市场价,保障公司获得高收益,用公共财政给私人企业输血。
武长顺占有股份的联华停车场有限公司垄断了停车场经营权,既无人竞争,也无人监督,结果管理随意、层层转包,乱划线、乱收费,引发市民强烈不满。
2013年,一段讽刺这些乱象的快板书《说联华》在网上流传开来,作者是天津市河北区人大常委会委员李子健。他并不知道联华的背景,无意中戳到了武长顺的痛处,为自己惹来了大麻烦。武长顺看到后大动肝火,李子健被要求写下道歉信还不算完,还被几次请进公安局接受“批评教育”,念在其是人大常委,给了一个治安警告处分。
△天津市公安局
当自家公司和其它公司起了民事纠纷,武长顺动用边控、技侦、冻结资产、查封账户等刑事案件手段,给对手施加压力。
他曾授意下属利用公权力为他清除竞争对手,把一些项目交给他控制的公司垄断经营。时任天津市交管局设施处处长庞文升出镜说:“限我两年期间,全部清走,49家。我召开了处长办公会。我顶着风浪,硬着头皮,一年半清理了,就是(武长顺的)正直公司独家干啊。”
△武长顺经营的部分企业
知情人要求到中纪委办公室当面反映问题
巡视期间,有一名知情人联络巡视组,希望当面反映问题,但是他提出,不敢在天津地界和巡视组见面。知情人要求到办案人员在中央纪委的办公室去。
“他的戒心、恐惧感是可想而知的。他带着两部手机当时,全都卸下来,把手机电池全都抠下来了,我说你什么意思?他说我害怕。我说你怕什么?他说我怕对我下黑手。”参与办案的任爱军说。
为此,中央巡视组格外小心。任爱军介绍说,对会议室、宿舍专门用仪器设备进行了扫描,看有没有安一些窃听器;开会的时候要把收音机打开,保证即使安了窃听器,也听不清办案人员在谈论什么东西;不在手机上说有关工作上的问题,或者发有关工作上的信息。研究一些工作,就去散步,到河边。
意识到情况不妙 藏赃一车没拉全
这样的严格保密下,当巡视组结束巡视离开天津时,许多举报的问题已经被坐实,并成功地做到了没有惊动武长顺。2014年7月9日,中央巡视组向中共天津市委反馈巡视意见。坐在台下的武长顺以为这次巡视已经顺利过关。
实际上,2014年6月,当巡视组向中央纪委移交武长顺相关线索的同时,明确建议把他列为重点对象。7月19日,武长顺的女婿出境办事,触发边控被拘,他本人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匆忙从饭局赶回家中,召集手下做最后的挣扎。
“报表什么这些材料凡是跟家里面没关系的那些东西,全部给它用粉碎机粉掉了,东西都要拉走。就是拉走一汽车,还没有都拉全。然后呢我又开了一个会,我跟高管讲,中央要查我。这样的话,你们反正也知道,(就说)股权也是你们的。”武长顺出镜说。
△武长顺涉案物品
最终,2014年7月20日,武长顺接受组织调查。2017年5月,武长顺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原标题:被巡视组拿下前,副部主动向巡视组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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