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

“在我的王国，我是女王。你们可能怕毒蛇，但是我那些‘幺儿’真的乖得很。不信，我带你们去看。”胡晓霞发出邀请。她说的王国，指大平层里20个房间内的眼镜蛇。打开那道大门前，她交待，眼镜蛇喜静怕扰，若蛇头昂起，发出不绝于耳的呲呲声，30厘米以外是安全距离；若再靠近，必定被咬或喷毒液。

不交待还好，一交待，我们就有些打退堂鼓了。我们的忧心挂脸上，她看出来了。

她转身，从门内巷道靠墙处递过来一双胶靴，说，莫怕，穿上它，蛇牙咬不穿。

进入蛇屋前，胡晓霞穿上双层橡胶雨鞋，手拿自制的蛇钩

换妥胶靴，她就近开一间房，有股浓烈得不可言状的腥气直灌鼻腔。房内恒温，30度。这是眼镜蛇不冬眠的生长温度。

为了给蛇提供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蛇屋里全天供应暖气，墙上有温湿度计

为了防止蛇屋里干燥，胡晓霞给地上浇水

或许对生人散发的气息特别警惕，七八条手腕粗的眼镜蛇，突然暴躁地几乎同时昂头吐着信子，争相发出不绝于耳的呲呲声，其分贝比想象中大很多。紧急的是，它们往门框方向爬来，有一两条的蛇头前后摇动……

胡晓霞饲养的眼镜蛇属于一种剧毒蛇

在胡晓霞眼里，它们是“幺儿”，靠近我们是“欢迎”。我们却无论如何不敢进门。

胡晓霞饲养着几千条各种毒蛇，每天她都会进入蛇屋打扫卫生，送食物

碰见眼镜毒蛇，一般人都会望而却步，但胆大的胡晓霞却用手去抓来抓去

看见自己饲养的眼睛蛇膘肥体壮，胡晓霞显得十分开心

她手里有一根木棒，其前端是个半圆状的铁钩。她劝我们数次进门，未果后，便自顾自地干每天丈夫所说的享受事儿去了。轻缓地用铁钩给“幺儿”做保健操，勾起蛇腹从一处挪到另一处；把木板钉的蛇床翻开，伸手将个别受惊蛇放缝隙处，并迅速盖住，以稳定其情绪；地上有河沙，是蛇玩耍或爬行的佳处，她把不匀的地方伸脚抚平；接着，她对它们的粪便和餐盘进行整理。

蛇屋旁是一间大冻库，存放着喂蛇的饲料

胡晓霞收购的死小鸡，用来做眼镜蛇的饲料

开养殖场3年，她没被蛇咬过？她说，屈指可数，仅限小腿及脚。

记忆中，她唯一次超常规部位（养蛇人通常是手、小腿或脚被咬——记者注）受伤发生在学艺期间。那时，一条暴躁的眼镜蛇飞起离地近半人高，一口咬中她大腿。她没急着拽蛇身逼它张口，选择站立不动，待它自然松牙，坠地，否则，注进她皮肤的毒液会增加。

尽管有被飞咬袭击遭遇，她现在对蛇仍情感泛滥。仅这间房内，她就忘我地与它们亲密接触了近半小时。期间，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七八声“幺儿”。 

付出

“女王”照料这么多“幺儿”，是需要付出的？胡晓霞坦言，开养殖场3年来，除成立公司依规经营外，她和几个亲戚筹资200多万元，对原预制厂改造和修建，建养殖所需的大平层、装供暖设备，还建起体验蛇文化场地，艰辛自知。

当“幺儿”也有离开“女王”的那天，这种付出叫割舍。半年前，养殖场上规模了，她办妥相关运输手续，把卖相好的眼镜蛇装上运输车，往广州白云机场附近的蛇类批发市场进发。在那里，“幺儿“的批发价是每公斤240元左右。

途中，“女王”伴随群蛇共度2天旅程，在批发市场算是割舍前的最后作别。

规模逐渐变大，跨区域运输让胡晓霞觉得性价比不高。三四个月前，她开始尝试借赶场或朋友推荐等方式，在街头现场泡活蛇药酒、宰杀，初衷是把眼镜蛇的价值更直观，扩大受众面。

在她的手机里，保存着好几段视频，其内容佐证了渝东女蛇王的剽悍说法不虚。抓住一条鸡蛋粗细的眼镜蛇，她掐住七寸按着长板凳上，一脚踩蛇头的瞬间，菜刀向蛇头剁去，抓蛇至宰杀完成，用时仅9秒；泡活蛇酒，先把蛇在水桶里洗净，她麻利的动作，让人看不清是如何抓住七寸的，洗身的另一只手，从蛇颈到蛇尾回来浅水抹，其熟练程度说是在洗一条乱蹦乱跳的毒蛇，还不如说是洗一根丝瓜或黄瓜……

胡晓霞手中的眼镜蛇蛇蜕是一味中药，可以治疗惊痫、咽喉肿痛、疥癣、目翳等病症

家中的酒坛里，泡制着用中药和眼镜蛇混合而成的药酒，喝了祛风湿

胡晓霞自己配置的蛇药，在被毒蛇咬后能恢复健康

尝试迄今的状况是，10公斤一坛的药酒，售价3000—4000元（蛇的大小有价差——记者注）；现场宰杀，每公斤300元；来体验蛇宴，现场宰杀的做菜价格是，每公斤440元。

胡晓霞手机里还保留着亲手烧制的蛇宴图片

“年关快到了，体验蛇宴的人，每周平均两三起，多的时候要办七八桌。杀蛇和做菜都是我，老公负责烧火。”她说，端菜上桌，她偶尔从体验者眼中看到养殖场未来的希望；遇炒菜锅水汽蒸腾时，她会涌起对发展前景的莫名迷茫。这种焦虑的频率超过希望。 

狠劲

胡晓霞在广东学艺时，让她记忆犹新的是，广州等地养蛇、吃蛇及蛇胆等产品多，且市场接受度很好。

“比如，路边做蛇宴的一个档口，杀蛇、做菜，取毒液的分工很清楚。他们都是抱团干事情，把一条蛇衍生出的经济价值挖得很充分，”她说，“像我现在这样，仅能把蛇当食材卖太原始了，一点创新发展的思路都没有。”

她坦言，每次想到创新发展的思路时，她就有些痛苦。言毕，她又不经意地提起了那种莫名迷茫。

“有句话说得好，不经历迷茫就难看清方向，迷失了方向，希望真的就破灭了。”短暂沉默后，她说出这句话。庆幸，她骨子里那股认准目标就不放手、丈夫很钦佩的狠劲仍在。

胡晓霞在屋前的柴灶里生火准备做饭

胡晓霞和丈夫就居住在蛇厂旁的小屋里，过着舒适的小日子

她透露，为让养殖场的创新创业路走顺，她打算继续加大尝试蛇宴、蛇酒延伸产品线的力度，其间，还会通过向高人借计谋等方式努力做大做强眼镜蛇养殖相关的自制蛇药、养生菜品等产业。她相信，梦想之花定能在实践打拼中早些绽放。

上游新闻-慢新闻记者 黄艳春 冉文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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