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武隆后坪乡,苗寨土法榨油展示体验成为当地特色旅游景点之一。
1月26日,武隆后坪乡,改造升级后的“天池苗寨”在雨雾中美不胜收。
重庆日报消息,大山深处的武隆区后坪苗族土家族乡白石村,云雾缭绕。
1月25日下午,正是冬闲时节,王顺清、冯德友、蔡永林三位年过七旬的党员,眯着眼,很投入地跟着村里的“文人”吴启合念诵最新修改的顺口溜《十谢共产党》:“一谢共产党,人民得解放。过去受苦难,如今把头扬。二谢共产党,改革又开放。下放责任制,家家有余粮。三谢共产党,攻坚战打响。派来工作队,脱贫把路闯……十谢共产党,生活奔小康。文化多丰富,老来有所养。党恩感不尽,群众永不忘。永远跟党走,拥护党中央!”
“这回要得了,不但把后坪这几年的大变化都写出来了,文化生活也加进去了。”王顺清告诉重庆日报记者,“这个《十谢共产党》我们改了很多回,以前只写了生活变好,但总觉得还缺东西。这回把文化加进去,‘味道’够了!”
后坪乡位于武隆、丰都、彭水交界处,曾是武隆最偏远、最落后的乡镇。被列入我市18个深度贫困乡镇后,这里通过发展少数民族风情的文化旅游业,传承非遗文化,用法治文化凝聚人心,边远小镇蝶变为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活力小镇。目前,全乡贫困发生率从原来的21.9%降为零,贫困人口人均可支配收入达12957.6元,同比增长26.6%。
苗寨文化
让游客心甘情愿跋山涉水进后坪
大寒天气,屋里冷得跺脚。文凤村村民杨世超一直在调试新购进的酿酒设备,干得满头大汗。
“以前的米酒只能卖周边,加了‘文化’这个东西在里头后,去年酿的1500公斤米酒还不够卖!”杨世超有些得意地说。
米酒在后坪被称为“苗汤”,是苗族同胞用糯米酿的低度酒,口感清甜。30多年前,杨世超就从事米酒制作,在赶场天卖。无奈销量有限养不活一家人,1997年,他只得丢掉家里生意外出务工。
杨世超所在的文凤村,地处偏远的山坳,传统民居保持较好。这里以“天池苗寨”闻名,并被住建部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2018年10月,后坪乡引进武隆区喀斯特旅游产业公司,将44户农户的闲置房屋和田土林地折价入股,成立苗情乡村旅游股份合作社,共同发展文旅产业。杨世超回到家乡,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捡”起了尘封20年的酒坊。
2019年,“云上苗寨·幸福后坪”正式开寨,吸引来市内外大量游客。杨世超的米酒“小试牛刀”,市场反响不错。去年,他又在米酒中加入了从山上采的桃花,并对“苗汤”的历史和功效进行挖掘,用文化对米酒进行“包装”。
“很多游客看了这些介绍,都很感兴趣。多的时候有二三十人排队,收钱都搞不赢。”杨世超的妻子乐坏了:没想到苗族文化还能促进自家米酒销售。
杨世超保守估计,去年“苗汤”的缺口至少有1000公斤。于是在冬闲季节,他从外地新购进一套酿酒设备,准备将产量从1500公斤增加到5000公斤。
在苗情乡村旅游股份合作社副理事长罗开伦看来,民族文化是后坪发展旅游的重要推动力:和仙女山这些成熟的景区相比,后坪知名度低,交通条件也才刚刚改善,要让游客心甘情愿地跋山涉水进后坪,依靠特色文化是个好办法。
目前,苗寨将文化尽可能地融入日常生活中,既满足村民生活所需,又为游客提供体验民族文化的场地。
离杨世超家不远的榨油房就是苗寨土法榨油的展示场。这里存放着长十多米的木制榨机、撞锤,墙上绘制了土法榨油的过程。因吸纳了6名贫困户,榨油房也成了“扶贫车间”。
几年前,为了恢复这种榨油方式,合作社请来年过八旬的老人回忆榨机构造。花了几个月时间,大家才复原了一套全由原木制成的传统榨油设备。
“每回榨油前,我们就喊起老辈子传下来的榨油号子,游客一听就围拢来。这么大个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在这里当榨油工的脱贫户曾玉林比划着说。
曾玉林家因学致贫,原来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活。现在,他和杨仕成等贫困村民成为榨油工人,向游客展示土法榨油的炒制、晾晒、碾碎、榨油和包装的全过程。
参观完,游客往往愿意顺手带走新榨出的菜油。这些菜油每公斤30元左右,比普通菜油价格高一倍,仍供不应求。
有了民族文化内涵作支撑,后坪乡的旅游产业生机勃勃。去年,全乡接待游客人数超过3万余人次,旅游收入300余万元。
受旅游拉动,全乡农业产业也发展迅速。该乡共实施产业项目26个,引进和培育茶叶企业3家,发展茶叶8000亩、中药材7500亩、特色林果2000亩、高山蔬菜2000亩,养殖中华蜂6000群,传统烤烟产业面积稳定在2000亩左右。目前,全乡已实现每个村有2至3个骨干产业,每户有一两项增收产业,特色产业覆盖贫困户95%以上。
法治文化
化纠纷解难题脱贫路上聚人心
临近新年,白石村的村民开始杀年猪。
“老蔡,明天我杀猪,你过来吃个便饭嘛!”贫困户老王看到蔡万田从不远处的田埂路过,追出门来扯起嗓子对他喊。
“要得,明天不来不作数!”心田花蔬菜合作社理事长蔡万田高高兴兴地回答。
谁能想到,在2019年,这两人还曾是一对“冤家”。
2019年3月,经过村民讨论后,白石村准备发展南瓜产业,成立了心田花蔬菜股份合作社,每户入300元。农忙季节,合作社雇村民务工,每天劳务费120元,按天数计算工钱。
2019年5月18日,合作社第一次公示工钱。老王仔细地把账本看了又看,认为合作社少给自己算了半天,相当于少了60元工钱。
脾气火爆的老王找到蔡万田理论,并请其他人作证。但时间太长,大家都记不起这半天的事来。
老王回到家,越想越生气。妻子残疾,靠他一人撑起这个家,况且,没要到钱还失了面子!
第二天早上,他拎着半瓶农药找到蔡万田:“把工钱补上,把300元退给我。不然,我把这瓶喝下去!”
大家赶紧打电话报警。有人想办法把农药瓶夺了下来,老王的气却没消得下来。
他抓住记账本,“唰唰”几下撕碎,“我得不到,你们都得不到!”这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派出所民警迅速出警,给老王上了一堂法制课:销毁会计凭证,依法应受相关法律法规处罚。这下又轮到老王傻眼了。
就在僵持不下时,白石村第一书记杨懿闻讯赶到现场作调解。作为市司法局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杨懿对调解纠纷很有心得。到白石后,他在村里成立了“让一让”调解室,并经常把调解室搬到田间地头。
杨懿一来,先给老王比了个大拇指:每回看到你在地里劳动,都觉得你特别“攒劲”;但你话没说对,比如邻村的某某就因一时激动铸下大错,多可惜!
说着说着,老王低下了头,辩解道:“我又不懂法……”
“不懂就要学。要先记得:法律不讲哪个声音高、阵仗大!”杨懿一边送走民警,一边劝慰老王。作为惩罚,老王被罚在规定时间内将撕坏的账本粘好,还给大家。
回过头,他又给蔡万田建议,公示可以通过网上建群的方式,每天公布。他还帮合作社按相关法规完善了运营制度。
“如果那天这事没解决,大家人心就散了,合作社十有八九也搞不成。”蔡万田说。经过这一番波折,合作社的大小事项都经过社员讨论通过再执行,天天公示,矛盾纠纷少了许多,入社的社员从最初的6户增加到28户。
大家劲往一处使,当年合作社的南瓜就获得丰收。“大河涨水小河满”,老王也得到4000元分红,在合作社的工资收入合计六七千元。
以此事为契机,对口帮扶后坪乡的市委政法委扶贫集团积极探索“法治扶贫”。白石村建起法治文化大院,通过讲法、普法,减少群众的矛盾纠纷,并将相关法律法规编成大家喜闻乐见的顺口溜。
近年来,通过“法治扶贫”、宣传法治文化,加强人民调解组织建设,后坪乡调解村民与村民之间、村民与法人和其他社会组织之间各类矛盾纠纷500余起;建成法治文化院坝10余个,培养起一批有文化、有水准的法律明白人(院主),用贴近群众和实际的方式传播法治观念;组织专业人士和法律讲师到村开展普法宣传教育活动已有上百次。
乡愁文化
“乡情馆”里陈列“老物什”
冬闲人不闲。这几天,高坪村的冉茂云正在传授传统木器制作法。两个学徒已学了两年多,能用脚踩踏板带动上面的刀片将木头削成小巧的酒杯。
今年65岁的冉茂云是当地有名的木匠,能做全套家具。他用山上采的桐子榨油作家具漆。
“这些年,手艺人的饭碗都被机器‘抢’了。”冉茂云说。现代工业制成的瓢盆多且便宜,加上年轻人也外出打工,传统木器制作一度走到无人可传的境地。
近年来,随着文化旅游的发展,对冉茂云的手艺感兴趣的年轻人逐渐多了起来。“家乡发展起来了,很多年轻人都回来了,想学技术的人也比前些年多得多。”冉茂云很高兴。
在文凤村村委会对面,是一个颇具规模的“乡情馆”,里面陈列的是当地收集的“老物什”:积着厚厚一层灰的走马灯、裂了口的土陶大碗、可以挂在火灶挂钩上的锡水壶……这些都是从乡亲家里征集来的,记录着后坪人民曾经的生活。
“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展品可以作为忆苦思甜的‘引子’,让大家感受到老一辈后坪人生活的贫困;另一些精巧的家什很有少数民族文化特色,可以让年轻人和游客了解我们后坪的苗寨文化。”文凤村村支书赵俊说。
文化,已深深渗透进了后坪的脱贫攻坚乃至乡村振兴中。目前,全乡各村正在实施综合文化服务中心示范创建工程,为村民日常文化生活提供阵地;修复境内留存的渝东南第一个苏维埃政府遗迹,并建成后坪坝苏维埃政府史迹展览馆,宣传红色文化;大力推进非遗文化传承和保护,编印《后坪神韵》乡土教材,实施后坪山歌进校园工程,建起后坪木器非遗传习所,为保存和弘扬传统文化提供场地。
原标题:武隆后坪乡:巧打“文化牌” 乡村添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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