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历史的传说中,创造文字的人名叫仓颉,而仓颉的实际身份,正是远古“三皇五帝”中黄帝的“史官”。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中国文字的产生从源头上就与记录历史联系在一起。
大致来说,史官分为两种,一是单纯记录,二是编撰。《礼记》中便有专门负责记录的史官,称为左史和右史。正所谓“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也就是说,帝王的每一句言论由左史记录,帝王的每一个行动则由右史记录。
我们不能小看这种随时随地跟在帝王身边,记录其一言一行的人,他们无形的监督也会给天子们很大的压力。
虽然这种压力不一定来自皇帝同时代,但是,来自后代的压力,对于活着的皇帝们依然是一种无言的约束力量。
从汉代起,记录类史官开始有所分工,有一类专门负责天文星象等。我国传统认为,天文星象也与皇帝的所作所为有关。还有一类专门负责皇帝的言论举止,其记录的内容称为“起居注”。此后,历朝历代都有皇帝的起居注。
当然,不同朝代的皇帝对于起居注的态度也不尽相同。起居注的内容也有划分,例如,唐代后妃为皇帝侍寝也有详细的记录,包括侍寝的人、侍寝的次数,甚至铺床叠被都有记录。
从事这方面记录工作的,有的朝代叫女史或女官,有的朝代则用宦官。因此,“君举必书”是我国古代史官的分内之事,皇帝的一切行为都必须记录在案,从而使皇帝成为全天下最没有隐私的人。
按照制度,史官记录的内容皇帝是不能看的。从历史记载看,大多数皇帝遵守了这一规定,但也有少数皇帝破坏了这个制度。
据宋代司马光编撰的《资治通鉴》记载,唐太宗李世民就破坏了这个制度。他之所以想要查看史官的记录,显然与他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李建成、弟弟李元吉后,自己登上皇位有关。
当时负责记录的官员名叫褚遂良,李世民向褚遂良索要史官的记载。褚遂良说:“我从未听说皇帝要看历史记录的事情。”并以此为由拒绝了李世民。
唐太宗说:“我所有的事情,你都要记下吗? ”
褚遂良说:“这是我的责任。”
另一个官员在旁边接话说:“皇帝的过失如同日食和月食,人们都能看见。即便史官不记,天下人也会记着。”
但是,李世民并没有放弃想看史官记录的念头,到房玄龄任史官时,李世民又向房玄龄索要历史记录。房玄龄开始不同意,但后来答应了。
李世民特意看了关于“玄武门事变”的记载后,反而要史官“削去浮词,直书其事”,并没有让他们删除历史记录。
李世民之后约200年,他的后人唐文宗也想看史官的记录,自然又被负责记录的史官拒绝了。
唐文宗问:“以前就有皇帝看过,为什么你现在不给我看?”
这位官员回答说:“那是以前的史官失职。如果皇帝亲自查看史官的记录,史官在做记录的时候就会有所避讳,这样记录下的内容,后人怎么能相信史书记载呢?”唐文宗只得就此作罢。
这两件事情在《资治通鉴》中都有记载。司马光编撰的《资治通鉴》最初的目的就是给皇帝看的历史教科书。从《资治通鉴》的书名看,它的意思就是“鉴于往事,资于治道”,即借鉴过去的历史,为当今的社会治理服务,也就是“以史为鉴”。
那么,司马光为何要在《资治通鉴》中专门讲到唐太宗和唐文宗查看史官记录的事情?
原来,宋朝也有一个类似唐太宗李世民“兄终弟及”的事件,这就是宋太宗赵光义继承了哥哥赵匡胤的皇位。历史上对这件事情的真相有不少说法,但都没有实实在在的记载。
人们探究这个原因时发现,宋太宗继位后做了一个规定:史官的历史记录要给皇帝看过,然后再进入史馆存档。从这个细节上看,宋代历史记录中关于赵匡胤之死没有清晰的记录,有可能是宋太宗审阅史官记录后删改的结果。
然而,司马光写《资治通鉴》是在宋太宗之后,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特意写进唐太宗的事情,就是以委婉的方式,对宋太宗赵光义提出批评,并告诫宋朝以后的皇帝。
宋哲宗元祐时期,当时有一位史官名叫吕陶,主管皇帝的日常言行记录。有一次,一位大臣上殿与皇帝议事,要求皇帝屏退左右和史官,一副要与皇帝说悄悄话的架势。
吕陶当即说:“要皇帝左右离开已经不妥,怎么能再让史官也离开呢?大臣与皇帝商量事情要对史官保密,可见内容不是光明正大。”
《宋史》记载,宋哲宗随后发布诏令,规定以后议事,史官必须在场。由此也可见,只有心虚、心中有鬼的人,才会担心史官写的是什么。如果坦坦荡荡,以天下为公,根本无须担心史官的一支笔。
也正是因为从远古就有史官这一从业人员,我们才有了历史沧桑变化的记载,才可以“以史为鉴”, 才有了五千年的华夏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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