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三峡库区上游,有一块长约1600米,宽16米的天然巨型石梁,在每年12月到次年3月长江水枯的时候,才会露出水面。近日,上游新闻记者跟随由中央宣传部组织开展的“大江奔流·来自长江经济带的报道”主题采访活动走进涪陵。来到白鹤梁水下博物馆,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在1997年三峡大坝蓄水前,为摆脱白鹤梁题刻永沉江心的命运,专家们最终决定以水下博物馆的形式将“奇石”保存下来。如今,白鹤梁以一种新的姿态得以重生。
从石鱼出兆丰年到长江标准眼
在上千年的时间里,白鹤梁一直都默默无闻沉寂在水里,只有在春天枯水季节才会出水一次,其余时间则久藏江心。每当白鹤梁露水之时,文人墨客便携带美酒佳酿,登上礁石,古往今来,来此探幽登游的观景者络绎不绝。人们信仰江水水面越在石鱼之下,就越为吉祥,因此又有“石不常见,见则年丰”之说。
唐广德元年(公元763年),人们在石梁上镌刻鲤鱼一对作为枯水标记,以后每逢鲤鱼现身,便有人在石梁上题写年代日期、观察情况等,也因而留下了不少诗词。据研究者考证,白鹤梁题刻从唐至今逾1200余年,留下题刻174段,现存165段,共约3万余字。还有石鱼18尾、观音2尊、白鹤1只。
白鹤梁题刻纵横交错,篆、隶、行、楷、草皆备,颜、柳、苏、黄俱全,甚至还有少数民族文字,素有“水中碑林”的美誉。这其中,尤以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题写的“元符庚辰涪翁来”最为著名,为后人继续研究石鱼文字,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副馆长黄德建告诉记者,经过他们的勘测发现,石刻中的唐代线雕双鲤的鱼眼,竟与现今涪陵长江零点水位相当,这比我国在长江上设立的第一根水尺——武汉江汉关水尺的水位观测记录早1100多年;而清康熙二十四年所刻石鱼的鱼眼高度,又大体相当于川江航道部门当地水位的零点,充分体现了古代巴渝人民的辛勤与智慧,这对石鱼,堪称“长江标准眼”。
从永远淹没到永远保存
在2006年,白鹤梁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三峡大坝蓄水175米后,代表着白鹤梁题刻将永远淹没于近40米的江底。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都高度重视白鹤梁题刻保护工作,对白鹤梁题刻的保护与否,直接关系到向世界昭示三峡工程是否属于文明工程的关键。
于是,白鹤梁保护工程先后共产生了7个保护方案,有10余名中国工程院、科学院院士参加了白鹤梁保护方案的评审工作。经过十年的反复论证,根据国际“威尼斯宪章”中不可移动文物以原地保护为主的原则,2002年国家采用了工程院院士葛修润提出以“无压容器”的保护方式,创造性地修建了世界上唯一在水深40米处的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白鹤梁原址水下保护工程是三峡工程的四大文物保护项目之首。白鹤梁保护工程2003年动工修建,2009年5月18日正式落成,被国家文物局评为科学技术创新一等奖,总投资约2亿元。
终于,在2010年4月,通过各方努力,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在首届三峡国际旅游节期间正式试运行对外开放。
从“瞧得见”到“看得清”
然而在开馆之初,由于水质浑浊,藻类滋生等方面的问题,白鹤梁几度闭馆。
“科技不断在进步,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的设备也在不断更新,为了让观众看清水中的题刻,还需要做更多的思考。”黄德建介绍。
为了更好地突出题刻艺术观赏效果,延缓水中藻类和生物膜的生长,2012年至2014年,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相继与中国海洋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海科集团多次开展灯光升级改造相关课题研究。经过几度改进,如今,白鹤梁水下博物馆的水质得到了极大改善。
上游新闻记者从玻璃窗望出去,能够清晰地看到白鹤梁上的题刻。而这不仅源于灯光和水质的改善,还和这23个观察窗玻璃有关。黄德建透露,这些玻璃看上去很普通,实则大有来头,它们和歼20飞机前面的抗压玻璃为同一种材质,更换后的玻璃抗压能力是原来的16倍,每层玻璃有1.2公分厚,但透度可以达到97%。“从玻璃窗望进去,里面的水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每个小时都有20吨干净的纯净水注入进来,进行不断地循环,虽然是净化了的水,依然会滋生藻类。”黄德建告诉记者,为解决这个问题,每个月或者一个半月,潜水员要轮流进入水下37.5米为白鹤梁题刻“洗脸”,37.5米水下作业对潜水员身体是很大的考验,每次作业时间不能超过40分钟,潜水员要轮流工作6、7天才能完成一次彻底的打扫。
开馆之初,白鹤梁水下博物馆曾挂过公示,提醒观众保护体内水质较为模糊,2012年挂过一两次,从2013年开始基本没再挂过。如今,博物馆已经由“看得见”变成了“看得清”。
记者手记:
不是保护而是保存
在这里,上游新闻记者看到了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在世界同类文化遗产工作中的最早探索,采用最前沿的科技成果,走在了世界最前列。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白鹤梁,白鹤梁水下博物馆与高等院校、科技企业合作,积极开展最新科技在文物保护利用中的运用研究,自2009年开放以来,已经有来自美国、意大利、德国、日本、南非等数10个国家3万余人的境外游客来参观白鹤梁。
就像黄馆长说的那样,对白鹤梁不是保护,而是保存。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现在看来是吃对了。也许,当一个世纪以后,我们的后人出于某种需求和目的,要打开那个保护罩体的时候,他们会感谢今人所做的努力。
上游新闻记者 张皓 摄影 许恢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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