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镇化、现代化的过程中,百年老厂房、近代别墅群、江边旧船坞等工业建筑曾经繁华,如今却走向没落。
虽然同传统历史文化遗存相比,工业建筑遗产还很年轻,很多是近代甚至新中国成立以后建成的,但它们却是新中国经济建设、城市建设、工业建设的记录与见证。
郭家沱国营望江机器制造厂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在这暮春三月,重庆也迎来了久违的好天气。通江大道沿路都是疯狂揽客的小三轮以及各地方赶来的私家车,前去广阳岛赏油菜花儿的人不计其数,我也就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了。
今天的我,决意去看看那过去繁华一时如今却被大多数人所遗忘的国营望江机器制造厂。
乘176路下到峡口镇,沿青石小道直下江畔,便能找到这趟即将伴随郭家沱大桥的新建而被取缔的过江轮渡。
三月,江边的油菜花儿开得正好。这趟由峡口镇大兴场开往郭家沱望江的轮渡客运上午每半小时一趟,下午每一小时一趟。
11:40这趟船的人寥寥,过江轮渡票价五元,却没有可以留作纪念的票根儿。已经熟知这趟轮渡的过江人搬好板凳沿舷而坐,反倒是挎着相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我在整个船舱里显得格格不入。
轮渡过江仅需三五分钟,有时偶遇运输货船,减速让渡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也就是你还没晃过神儿来拍照的工夫船就靠岸了。
我现在唯一能记起的是船上褪色的塑料彩棚与塞满小零食的旧式小卖部木箱,那都是童年常见的东西。
抵达郭家沱码头已临近正午,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江面波光粼粼。
几位叔叔坐在渡口阶梯上望着江对岸闲话家常,人大代表路上抽着老式叶子烟的爷爷也赶着回家吃午饭,巷子里飘来各家菜香与炒菜的声响,这种闲适的场景我能记起来的只有在小学时有过。
小道两旁房屋基底的石块上标记着某一年的水位线,这大概是源自望江1981年的那场特大洪水。
当年,那场洪水把国营机器制造厂的家属楼淹了一大半,制造厂的职工全部停产抢险,临江或地势低的家属楼与厂房不少被淹得只剩个屋顶。
由人大代表路上到一坡长长的石阶,小巷两旁家属楼的石棉瓦屋顶上堆积着厚厚的杂草落叶,有些废弃的小屋早已人去楼空爬满了枯黄藤蔓,某处屋檐转角还能见着光束间旋转的尘埃。
每栋家属楼都被“固 xx 资 Bxxxxxx”格式的蓝色贴牌标记着,而窗前的门牌号早已锈迹斑斑,有些甚至是用红色油漆补写在墙上的。
站在某间敞开的房屋门前,透过可爱的玻璃窗花望见里屋墙上贴满了旧时领袖的招贴画。
屋子的顶棚是用竹篾编制而成的,整体虽已发黄却也完好,而那扇挂于顶端的焦黄吊扇却让人一秒回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某个炎热的午后。
进入家属区,撞见刚吃过午饭挪藤椅到空地晒太阳的奶奶,店铺阿姨坐在小板凳上织着毛衣,老式理发店里的老板同老熟客闲谈。
广场小花园上整整齐齐挂着一排排青菜,低矮的房檐上晾晒着新做的南瓜籽,房屋间歪斜的电线杆与凌乱的线路,猫咪在楼道间瞎窜。院子里的一棵树长出嫩绿的新叶,赶着在这场春里为老厂区添上一抹生机。
这里有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密集职工住房,以及那类狭窄逼仄的小巷。
过去临街繁华的街道不再熙攘,老街的店面依旧兜售着那几件早已不再时兴的衣裳,十字路口破旧褪色的小三轮儿,还未揽到客在转角抽上一根烟的摩的司机,麻将馆的人刚好凑齐一桌,被新广告牌遮挡的旧式标语。
这里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童年,眼前的每一帧画面都带着童年独有的视觉记忆。
沿街道找寻到最初的厂区,高高的木桁架双重檐还是旧时模样,吊车梁上的标语也清晰可见。
曾经繁华一时的国营望江兵工厂在国企改制的尘埃中黯然谢幕。
新时代的望江开始积极改革改制,不断推进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以提高自身竞争力。而在机遇与挑战并存的今天,望江是否会迎来新的明天,我们拭目以待。
厂区背面的山坡春意盎然,油菜花田里的那棵老树枝叶在微风中婆娑摇曳,几只野猫出没田间,远远半山腰平房院坝里的土狗呈卧立警惕状。
在山坡上能俯瞰整个已然萧条的望江老厂区,而山顶上的望江家属楼里却是最具生活气息的地方。
爷爷认真思考着当下的这盘棋局,奶奶腌制着刚晒的咸菜,家家户户趁着好天气洗好一排排衣服挂于房檐,小孩儿在里屋看着动画片入了神,山下厂区某扇窗里闪烁着焊接的火花。
随着郭家沱大桥的修建,原为军政部兵工署第五十兵工厂的国营望江机器制造厂迎接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拆迁与重建。
谁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这里又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未来它有会以何种景象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有时间能给我们答案。
时光里独立书店 文/图 一升梅子酒
原标题:城市玩家|江北郭家沱:国营望江机器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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