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遗址一段历史,千年皇帝万年土司。”为追寻那隐匿在深山的土司城,跟随岁月的脚步,我们在石柱县悦崃镇新城村邂逅了一座古桥。
青石古桥凝结着丝丝墨绿青苔,桥头上断裂的石碑上碑文虽已风化模糊,落款的“大清”二字却足以激起好奇之心,牵引我们打探一段尘封的历史。
一座古桥连着一座古城
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踏着青石板,谁曾料到这古桥竟是数百年前土司留下的驿道。沿着古桥放眼望去,是一片生气盎然的开阔田野。这片身处青山绿水环绕间的地方,便是“古城坝”。
“古城”在哪里?村民马兹昌带我们在一垄垄田畴里找寻古城的记忆。
古城坝东侧的凤凰山脚下,沿着24级石梯拾阶而上,便到了马氏宗祠大门前的小院,两棵古柏树分立大门两侧,挺拔苍翠。已是古稀之年的马兹昌从小生长在这里,也弄不清古树的真实年岁。
“要说马氏宗祠的故事,就得从南宋的马定虎将军说起。”石柱县文史爱好者秦文洲是悦崃人,知道不少掌故。“巴国消亡后,巴人后裔散落在九溪十八峒,也就是如今的渝鄂湘黔交界地带。由于生产力低下,加之生活困顿,他们常常起兵,于是镇守、羁縻、土司等政策应运而生。”
南宋初年,西南苗人叛乱。建炎三年(1129年),宋高宗派陕西扶风郡武将马定虎将军自中原率兵经湖北建始入川,前往九溪十八峒平定苗乱。马定虎将军平定苗乱后,朝廷嘉奖其为石柱安抚司,并由其子孙世袭其职,节制九溪十八峒。
传说在平乱后,马将军带领千军万马路过古城坝,他的战马突然仰天长啸卧地不走,马定虎将军于是将此处作为石柱安抚司的治所,并在此修筑衙署。
祠堂里的马氏记忆
传说归传说,如今看来,马定虎将军把安抚司衙署设在古城坝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体现了一位将军对于“扎营”的军事素养。
安抚司的主要职责是养兵,以预防和节制溪峒蛮乱。古城坝外围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四周群峰环抱,易守难攻。古城坝内地势平坦,稻田千亩,修城驻兵也不愁粮草。
此外,这里到县城南宾不出百里,并有川鄂湘古道相通,易于统率军旅。
站在马氏宗祠的小院,听着马氏土司的故事,让人恍惚间有穿越之感。这座建于乾隆五十三年的马氏宗祠,距今已有230年历史,如今依然能在祠堂内外寻见马氏后人凭吊先祖的记忆。
“以前这里还有个内外八字的大朝门,可惜后来被人拆了。”自称土司后裔的马兹昌招手叫我们到小院的右侧,张开手臂比划着以前朝门的位置和形状,“朝门外的24步梯子原来也是在右边,大概20年前被整体搬到了现在的位置。”从老马口中得知,与朝门一同消失的,还有两棵古柏树间一堵高约一丈五的院墙,上面绘有一轮大太阳。
马氏宗祠的大门上还刻有栩栩如生的征战石浮雕,是石柱土司马千乘夫人秦良玉血战浑河的悲壮画面。大门两旁是一副石刻楹联:“世系传之汉朝将军门第,苗裔遗于石柱巨族人家。”说的是,作为汉朝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氏土司逐渐定居石柱,延续至今。
门楹下表面是一幅石刻的太极阴阳鱼,大门附近还可见引导内院流水的排水设施。环绕马氏宗祠外墙,石头柱基上雕刻着各种花草纹饰。
进入大门便是天井,过天井上七步石梯是供堂,以前供奉有马氏祖先的牌位,如今却已不见踪影。右厢房内,一块《马氏源流碑记》和两块残缺不全的碑刻并排镶嵌在墙壁上。
透过苍劲的笔法,隐约可从石碑上的589个楷体小字中,寻见石柱土司马氏的来龙去脉,亦能感受当年马氏保境安民、平蛮征夷的光辉历史。
地名里的土司古城
闲聊间隙,马兹昌从兜里掏出一杆自制的竹柄烟斗,点燃烟斗里的烟叶并深吸了两口,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古城没了。”
古城什么时候被毁如今无人知晓,《石柱县志》上仅有明朝土司马克用将衙署从古城坝搬迁至南宾镇狮子坝的记载。想来,应该是明朝以后的事了。
离开马氏宗祠,马兹昌带我们穿过一条田间小路,来到了古城坝的一处高地。这个如今叫楼脚庄院的地方,身后是百米高的石崖,三面有护城河守护,是马定虎将军当年设立土司衙署的遗址。
每一段历史总会留下痕迹,一如我们在田野间看到的不少石墩、地基石、断壁残垣和考古遗址。除却这些,土司城还以地名的形式昭告世人它的存在。
秦文洲告诉我们,土司衙署东边200米的地方叫“仓楼上”,再往东100米的地方叫“大楼上”,衙署前方约500米的那块大平坝叫“旗竖榜”。这些地名都和土司城有关,“仓楼上”以前是储备粮仓的地方,“大楼上”是以前的官军营房,而“旗竖榜”则就是插旗的地方,是士兵操练演习的场所。
“进古城坝还有一个叫‘下店子’的地方。”“下店子”就是住旅店的意思,外来人员可不是想进城就能进的,都是住在城外的“店子”里,等待召见。
离开古城坝时,古桥在水中的倒影弥散开来,想到脚下的这座石桥也曾被800多年前的马定虎将军踩过,便觉得生出一股格外的豪气。
原标题:隐匿深山的土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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