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发布消息
丰富的出土文物
神秘的屈肢葬
……
这是一个传奇遗址
一段已经消亡数千年的村落的历史
大溪遗址周边环境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10月18日,中国现代考古学诞生100周年纪念大会在河南省三门峡市举行,大会开幕式上,“百年百大考古发现”终评结果揭晓,重庆巫山大溪遗址成功入选。本期《山与城》,我们将对话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白九江等专家,讲述遗址发掘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三次考古发掘
让遗址震惊世人
“2000年的初春,我受重庆市文物考古所的指派,参与到这个遗址的抢救发掘考古工作中。”提及大溪遗址,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白九江的记忆回到21年前。
发掘场景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三峡之首的瞿塘峡,是四川盆地和江汉平原间的交通屏障,大溪遗址就坐落于瞿塘峡的东出口处,那里地形狭窄,前临长江,侧绕大溪小河,背倚大山,孕育了丰富灿烂的古代文化,令人叹为观止。
“1925年,一群来自美国的探险队员踏上了大溪的土地,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批石器、残陶器的口沿及腹片,同时还发现了一些鱼骨渣。”白九江介绍,1959年7~8月及11~12月,四川省长江流域文物保护委员会文物考古队、四川大学历史系就先后两次发掘了大溪遗址,虽然仅仅发掘了228平方米,但却出土了74座新石器时代墓葬,这也是奇特的大溪墓葬首次展现在现代人面前。
鱼骨坑清理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当时那些风俗,那些精美的器物,让考古学家们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种新的考古文化,意义重大,于是提出了“大溪文化”的命名。
1975年,人们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大溪。那年的10月至次年1月,四川省博物馆、万县市文化馆、巫山县文化馆联合对大溪遗址进行了第三次发掘,共清理墓葬133座。“第三次发掘无疑在大溪遗址的探索发现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白九江表示,本次发掘中出现了大量屈肢葬遗址,由于发掘报告较详细地披露了信息,所以在研究大溪文化的多数文章里,大溪墓地成了一个不能忽略的对象。
与困难打交道
寻找大溪先民足迹
“2000年上半年的踏勘钻探,基本搞清了遗址的内部结构和分布,为后来的发掘工作奠定了基础。那一次,全体人员就住在村民的土坯房中,晚上在摇曳的蜡烛和煤油灯光下整理资料。”谈及当时的考古环境,白九江记忆犹新。
Ⅱ区146号墓葬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他回忆,整个大溪村没有水井,水都从地下暗河流走了,房东每天从长江中挑水,经过简单澄清,就拿来作饮用水,时间久了以后,身上会长出各种小疙瘩。大溪的艰辛、艰难在五、六千年前也许司空见惯,但在当时,考古队员依然要与荒野里的困难打交道。
陶杯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在随后的发掘工作中,那些红的、黑的、泥质的、夹砂的陶片告诉我们,从距今6000多年前的大溪文化早期起,第一批人类就已经活动在这片土地上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一直持续到大溪文化末期。”白九江介绍,商周时期,大溪遗址上的身影与峡江多数地区一致,属于早期巴文化系统的人群。春秋中、晚期,楚人西进,他们在大溪遗址留下了大量的鬲、盂、豆、甗等陶器。
“在2000平方米的发掘区中,墓葬重重叠叠,充斥了探方的各个角落。在2001年度的发掘中,这些墓葬保存如此之好,超出了大家的预想,使得我们得以窥其全貌。”白九江介绍,当时发掘的墓葬数量200多座,加上前三次发掘的200余座,也就是说,在整个大溪文化时期,至少有400余人曾经生活于此。
Ⅱ区321号灰坑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2001年的发掘显然给考古队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后两年的发掘工作中,由于发掘队伍的日渐庞大,考古队就搬到了大溪河对面的大溪乡场镇上。”白九江至今依然记得大溪河喜怒无常的样子,他回忆,渡河时常常听到船家的一句话就是,“漕口变迁,河道危险”,“这时候,我们就只有乘坐小机动船,从长江上绕行过去,那得冒险渡过三峡第二大滩——铁滩,在惊涛骇浪中体验一下大溪先民的生活……”
出土大量的石、玉器和骨器
屈肢葬或成永远的谜
2000年至2003年,为配合三峡工程建设,重庆市文物考古所(现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对大溪遗址进行了考古勘探、考古发掘工作,勘探面积50000平方米,通过勘探进一步搞清了大溪遗址的分布范围,并初步确认了早、晚期遗存的分布区域和聚落内部的功能分区。
绿松石坠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三峡地区的大溪文化,以出土大量的石、玉器和骨器著名,因当地具有丰富的资源,可能当时已经存在一个专门化的石玉骨器手工业,其产品与峡外地区存在一种长期的交换行为。”白九江介绍,大溪遗址是大溪文化沿长江干流分布最西的一个遗址,但并没有因为偏远,而失掉了其在大溪文化中的地位。大溪遗址中那些墓葬所蕴含的丰富信息,也为后人留下了诸多待解之谜。
玉玦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大溪肯定已经产生了一批专业的玉石工匠和骨器工匠。遗址的文化层中可以见到一些绿松石矿的碎屑,以及一些玉、石的钻芯,应是当时加工过程的副产品。”白九江介绍,许多墓葬里都随葬有通体磨光的石器,这些石器多较大,最大者约有40多厘米长。有的墓主手里还攥着石器。其中一位左手持斧,右手握锛,仿佛在向后人述说他的身份。
石环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在白九江看来,那些千奇百怪的屈肢葬,是大溪遗址留下的最大谜团。人们提出了多种观点予以解释:
一是认为是摹仿睡眠的姿势;
二是认为可能当时已经有了一些解剖学知识,让死者模仿婴儿在母腹内的姿态,以重新投胎;
三是认为那是专门针对非正常死亡者或凶死者采取的一种葬式;
四是认为死者死后马上捆绑成屈肢,以免其灵魂出来危害活人。
“现在看来,无论那一种观点,似乎都有站不住脚的地方,大溪屈肢葬也许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陶球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新闻多一点》》
遗址与文化并不孤单
重庆地区目前发现的
大溪文化遗址共有5处
“三峡文物保护成果表明,大溪遗址并不是大溪文化孤军深入瞿塘峡口的唯一遗址,重庆地区目前发现的大溪文化遗址共有5处,另外在重庆巫山欧家老屋遗址、人民医院遗址、大水田遗址以及渝东南的酉阳笔山坝遗址均发现了丰富的大溪文化遗存。”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范鹏研究大溪文化多年,在他看来,随着考古研究的深入,大溪遗址及其文化的重要影响力正在世人面前逐渐清晰。
“最近一次的大水田遗址发掘中,也出土了许多遗存。”范鹏介绍,在利用考古学基本手段和方法对大溪墓地进行全面研究的基础上,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与相关单位还进一步开展了人骨鉴定、体质人类学、古病理等方面的研究,科学、全面、系统地采集了遗址蕴含的历史文化信息,还获取了有关测年、动植物种属、古环境、人骨性别及病理特征等多方面信息,“通过系列研究,希望接下来的工作取得新的突破和进展,进一步解开大溪遗址的谜团。”
原标题:山与城丨探索大溪遗址 寻觅千年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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