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首位“孤独大臣”背后有怎样的故事?
01-30 07:16:42 来源:iWeekly周末画报

iWeekly周末画报消息,英国首相特蕾莎·梅任命了世界上第一位“孤独大臣”,希望解决国内日益严重的社会孤独问题。“孤独”议题由2016年去世的议员乔·考克斯提起,她的基金会针对社交隔离问题对政府作出建议,因此有了孤独大臣这一职位。研究发现不仅是独居老人会感到自己与社会隔离,年轻人、新妈妈也会时常感觉到被社会抛弃。2030年时,孤独将是影响人类健康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没有社会联系和沟通的人、独居的人将有更高的死亡风险。社交隔离带来的影响将是全球性的。同时,“消灭孤独”已经成了一门生意,科技产业提供了各种排遣寂寞的产品,但这些产品到底是在治疗孤独,还是在制造新一轮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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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大臣克劳奇在诺维奇与当地民众交谈。  

在进入剑桥大学之前,英国工党议员乔·考克斯(Jo Cox)的生活范围,不过是英格兰北部、人口不足5万的小城市巴特利。她的母亲是文秘,父亲在牙膏和发胶厂工作。

进入世界知名学府,并没有带给考克斯新的愉悦,相反,她开始被孤独包围。“我不在任何政治背景下长大。来到剑桥之后我才意识到,你在哪里出生很重要,你的口音很重要,你认识谁也很重要。我的口音不对,我也不认识‘对的人’。整个暑假我都在爸爸的工厂里打包牙膏,而我所有同学都在逍遥度过‘间隔年’。”回顾那段生活,考克斯曾坦言,“剑桥的经历,足足击痛我五年,让我感到被隔绝。”

那段时间,考克斯唯一的慰藉,是经常在晚上打电话给妹妹金·利德比特。“她想念亲人和朋友带来的安全感。”妹妹回忆说。毕业后,考克斯步入政坛,竞选国会议员。然而孤独的情绪并未离她远去。生下第一个孩子后,考克斯当过一段时间家庭主妇。和婴儿独自在家呆一整天,对她而言,仿如被世界抛弃——再次体验剑桥时期的心理状态。“她经常对我说‘我只想和一个成年人有一点正常的谈话’。”利德比特说。即便重返政坛,姐姐也只是在面对公众时“看起来很阳光”,内心的孤寂并不曾远离。

考克斯并不仅仅想从自身痛苦中走出,这些体验让年轻的国会议员更关心社会上孤独的个体。2015年5月当选巴特利和斯彭区的国会议员之后,考克斯成立了跨党派组织“乔·考克斯孤独委员会”,以“开始一次谈话”为口号,希望引起社会对个体孤独感和潜在疾病的重视。

▲乔·考克斯(右)与同事瑞秋·里夫斯。 

然而考克斯与孤独的战斗,随着她的意外死亡戛然而止。2016年6月,考克斯因反对脱欧立场被一名极右翼分子开枪射杀,是1990年以来英国第一个遇害的在职议员。考克斯之死震动英国,为了纪念她,妹妹利德比特和考克斯的同事瑞秋·里夫斯继续运营“乔·考克斯孤独委员会”。去年12月,委员会发布调查报告,称英国人的社交隔离问题远比人们想象的严重,请求政府设立专门职位来解决。

今年1月17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宣布设立全球第一名“孤独大臣”以纪念考克斯,称政府将和乔·考克斯基金会一起关注并解决社会孤独问题。根据梅的安排,孤独大臣为部长级职位,由体育大臣特雷西·克劳奇兼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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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在唐宁街举办活动表彰乔·考克斯和她的孤独委员会。

“孤独是现代社会中一个悲伤的事实。”梅在讲话中说,“我想直面这个挑战,为我们社会中那些老人、失去所爱的人、没有人可以交流或者分享感受的人做一些事情。”

孤独等于“每天抽15根烟”

红十字会数据显示,英国有超过900万人长期处在“经常孤单”的状态,从而引发身体、心理和情绪问题,甚至增加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癌症的患病风险。乔·考克斯孤独委员会发布的报告称,孤独和“每天抽15根烟”对健康的影响类似。英国最大的长者关怀组织Age UK的负责人对《时代周刊》说,孤独“像肥胖症一样危险”。英国政府的一份研究报告也显示,全英至少20万老人在一个月内没有和亲友讲过话。一个慈善组织的负责人回忆道:“有一次我和一个90岁的老人在电话里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怪异,因为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了。他在电话里哭着说能有人陪伴感觉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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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年纪都可能受困孤独。英国的儿童慈善组织Action For Children称,17至25岁的青少年中,有43%的人因孤独引发过情绪问题,24%的家长也有类似的孤独处境。

“无论你是年轻还是年老,孤独从不歧视任何人。”考克斯在一次活动中曾说。英国《卫报》的记者接触了几名曾倍感孤独的人,发现他们并无特定的性别、年龄或者职业。无论男女老少,都可能因无人可倾诉而感到被社会抛弃。

史蒂夫从前的生活很丰富。他在英格兰中部城市利兹生活,有朋友和不停歇的派对。然而史蒂夫的朋友逐渐因专注事业和组建家庭不再与他相聚。只有他一人留在原来的生活里。慢慢地,史蒂夫不再开口讲话,也不愿意再和朋友们来往。

“我只能待在家里,绝望地想要和谁见个面,可等他们来了,我又想把他们赶走。我会给他们倒冷茶让他们离开,但我的心里并不想这么做。”史蒂夫对记者说。在情绪最低谷时,他甚至无法拿起手机打给房东,告诉他马桶坏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药可救,并且余生都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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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佩兰则是突然陷入了孤独的状态。她跟随男友搬到另一个城市,但随着这段关系的结束,她发现自己对新生活无所适从。“我一个人在离亲戚和朋友200公里远的陌生城市。星期五晚上我会在停车场里冒险多呆一会,因为我知道回家之后要等到星期一才会有人和我说话。”佩兰说。直到开始参加义工活动,她的情绪才逐渐改善。

除了社会关系改变导致的孤独感,社交网络毫无疑问占据了更多人们原本应该用来在现实中社交的时间。加州大学的伊丽莎白·米勒博士则认为,社交媒体和社交隔离哪个先出现,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在生活中感到孤独、无人倾诉的年轻人可能花更多的时间在社交媒体上,也可能是社交媒体让大家在真实世界中离对方更远。” 

英国不是唯一一个有社交隔离问题的国家。2016年,《爱尔兰时报》引述伯明翰大学的研究称,2030年时孤独将会是影响人类健康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没有社会联系和沟通的人、独居的人将有更高的死亡风险。社交隔离带来的影响将是全球性的。

艰难的任务

“孤独大臣”特雷西·克劳奇坦诚地对英国第4频道的记者说,她无法为英国社会的孤独问题提供一种解决方法,因为“社会中有太多不同的孤独人群”,她呼吁社会关注各种年龄段的情绪。比如新妈妈面临的压力和无人可以求助的孤立状态。

 “我自己就是新手妈妈,我知道除了初为人母的喜悦之外,你也许会感觉到被孤立、无法获得帮助。政府需要为人们提供多种手段的帮助,因为社会里不止有一种孤独,因此也没有单一的解决办法。” 诚然,寂寞、疏离、感到被拒绝,乃至抑郁症患者,可能都叫“孤独的人”,应对这些并不适用同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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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火车站台上,一张针对情绪困扰的慈善机构广告。 

“我们目前的工作都来自乔·考克斯孤独委员会的研究成果,但明年开始,政府会有更多资金投入解决这个问题。” 克劳奇将带领一个小组制作量化孤独感的指标,针对不同年龄的人群给出疏解孤独感的方案。英国媒体评论称,克劳奇的工作将会很艰难,因为她面对的是“破坏社区旧有连接、造成‘孤独’这个现代社会疾病的强大的科技和生活模式”。

除了任命孤独大臣,英国目前有不少慈善组织在组织活动解决社交孤立问题。“Writing Back”是利兹大学发起的活动,学生们可以和约克郡的老人们互相写信做笔友。Homeshare则将无法负担房租,但愿意承担一定看护责任的年轻人和独居老人配对做室友。这个计划至今进展良好,2017年有465个新增请求,配对成功率也有9%的增长。 

负责国民情绪的各国官员 

快乐部长

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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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印度中央邦曾设立“快乐部”,“快乐部长”拉尔·辛格·阿里亚希望“让每个印度人脸上出现笑容”。快乐部掌管70多个项目,包括瑜伽、静坐、禅修和各种艺术活动,也为老年人提供宗教服务。阿里亚曾前往不丹,向不丹政府学习让国民幸福的方法和经验。部门也鼓励印度女童接受更多的教育,中央邦此前是印度最贫困的地区之一,自杀率为全国第三高。然而2017年12月,阿里亚被指控涉嫌谋杀政治对手,阿里亚否认指控并连夜逃亡,至今下落不明。

幸福部长

阿联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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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2月, 阿联酋政府宣布在内阁中设立“幸福部长”一职,由29岁的奥胡德·鲁米出任。鲁米是内阁部长中的五名女性之一。鲁米的工作范围很广,包括监督政府提供更完善的基础设施,改进教育、就业和医保政策和改善国内的治安环境等。然而人们对她的工作似乎有些误解,鲁米说常有人拦住她,要求帮忙说服不同意自己恋情的父母,或者帮忙退掉一张过期的车票。但副总统兼总理穆罕默德认为幸福部长这个职位非常有效,能更好地让政府在发展的同时关注人民的生活幸福。

孤独大臣

德国、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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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孤独大臣正式就任后,德国的政治家们呼吁抓紧时间设立类似的职位。一名基民盟/基社盟的党员说,德国应该以英国为例子,正视国民的孤独情绪,让民众“能公开地谈论这个问题而无需感到自己是弱者”。加拿大研究机构也呼吁政府采取措施,为国内容易遭受社交孤立的独居人群和性少数人群提供帮助。关注老年人问题的学者麦肯齐说,英国任命孤独大臣第一次将社交孤立问题作为一个社会议题放到公开场合,人们应该借此机会有第一步行动。

原标题:世界首位“孤独大臣”在英国诞生,TA背后有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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