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生命的尽头,让已经冰冷的人重焕生机。他们守在天堂门口,让逝者带着最后的美丽体面地走向下一程。在一次次与生离死别近距离接触中,他们坚定了信仰,也更懂得了生命的珍贵。
入殓师,这个为不少人避讳的职业,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生活中的他们,又有着怎样的面貌?让我们跟随80后入殓师李晓庆,走进他的工作和生活。
李晓庆是渝北区殡仪馆的一名入殓师,今年已经是他进入这个行业的第20个年头了。
1998年3月,李晓庆进入渝北区殡仪馆从事一线工作。“起初根本没想过怕不怕的,反正我从小胆子就大。”入职之前,他从未和遗体打过交道,懵懵懂懂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第一次“实战”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两个多月后,一艘船在长江侧翻搁浅,他们收到通知要去现场接运遗体。“看到腐败、发胀、恶臭的落水遗体的那一瞬间,‘嘭’一下,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李晓庆说,当时的那种恐惧用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
第一次的不适并没有吓退李晓庆。“就好像那天打了‘通关’,之后不论面对什么样的遗体,都没害怕过。”他说。
跟着师傅学习半年后,李晓庆出师了,正式开始了为遗体做好进柜冷藏、信息采集、更衣换洗、防腐处理、整容化妆、推送进灵堂等一系列工作。
如今,人们的观念慢慢发生了转变,不少家属都要求为遗体化妆,让逝者更有尊严地离去。李晓庆和同事会戴上口罩和手套,帮逝者整理衣服、梳头、清洁面部、涂干粉和定妆粉、抹腮红、画眉毛、涂口红等,一系列化妆程序大概持续5分钟。
并不是所有遗体化妆都可以这样几步完成,有一些因意外事故死亡的非正常遗体,送来的时候红肿脱皮残破不堪,或者高度腐化生虫发臭,更甚至多处被划伤、鲜血淋淋、深可见骨,全身上下污浊不堪……面对这些遗体他们首先要进行清创,再将骨头拼接好,然后缝合组织,最后修复皮肤、化妆,相当于进行了一次小型手术。
这些在别人看来有些恐怖的事情,李晓庆一脸平静,他说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跟记者、司机、医生、售货员这些职业一样,都是一个普通的职业。
“要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我觉得我们更能直接地体会到世间的冷暖,感悟到生命的可贵。”李晓庆说,他见过孤寡老人去世数天后才被发现,已经开始发腐生虫的遗体;见过水泥工僵硬的长满了老茧的手指、粗壮变形的指甲和黢黑的指甲缝;见过年轻的女子抱着丈夫被水泡胀至两三倍大的遗体,脸贴脸告别的感动场景;也看见过老人的遗体还未火化,子女们就为了分割遗产争吵打闹的现场;看到过叛逆的花季少女跳楼轻生,本该鲜活的生命定格在冰冷的停尸台上的画面……
世间百态,李晓庆都看在眼里,这份工作也让他更加珍惜亲人和朋友。小时候他父母去世,爷爷奶奶抚养他长大,工作挣钱后,他一直将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孝顺。结婚后,也经常将岳父岳母接来一起同住。三年前,妻子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每天下班后,看着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是他一天中最幸福温暖的时刻。
“网上有些报道说做我们这个职业的,不敢主动和别人握手,鲜少在亲戚朋友间走动,但其实我们的生活中好像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歧视和不公。”李晓庆说,入殓师只是一份平凡的工作而已,下了班以后,我们也和平常人一样吃饭、运动,阳光洒脱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李晓庆说,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尽管对这个职业侧目的眼光有所减少,但仍然有些负面的声音让他们心寒。
“殡葬行业是个暴利行业。”“整天和遗体打交道,要不是收入高,谁愿意干?”每次听到类似的议论,他都很无奈。
“其实我们的收入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水平。渝北殡仪馆的文明治丧补贴、低价治丧套餐非常便宜惠民,部分困难群众和农村人口还可以减免基本丧葬服务费。”李晓庆说,其实,我们的工作并不恐怖,我们的工资也没有很高,我们这个行业更不是大家传说中的暴利,坚持了20年,一是工作稳定,家庭收入有保障;其次是做这个工作适应了,慢慢地就会变得有信仰,想要坚持到底,不能轻易退出。
“每个职业都是平等的,希望社会对我们行业的认同感能更高一点。”李晓庆说,没必要捧杀任何职业,总得有人来做这些工作,所有的生命和职业都值得被尊敬。
(文字:陆世玲 图片:任天驹 视频:陈道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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