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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丨红雪:走多远都记得回家——看《人世间》
03-04 11:15:25 来源:上游新闻

走多远都记得回家

——看《人世间》

红雪

这大概是我这两年第二次去追一部电视连续剧,前一部应该是《跨过鸭绿江》,这一部是《人世间》。看《人世间》,情不自禁地流下积攒多年的泪水;这也是我和女儿第一次坐在一起看一部剧,也是一个60后与一个90后首次有了一致的沉静,算是趋同的文艺观吧。

当然,这部背景应该是东北某市、说得更直接就是哈尔滨的电视剧,大概与我及我家的经历没有违和感,多数情节雷同,落在了一个频道上,演的就是我家、我的邻居、我的工友们。

看完《人世间》,思绪良久,觉得业余时间又无事可干了,心里塞满了惆怅、温暖、回忆,五味杂陈,不能自己。我固执地认为,全剧彰显的一个主题就是:回家团圆!

周父为支援大三线,常年漂泊在外,他想回家呀,回家看看老伴、看看儿女,照一张全家福;大儿子周秉义上山下乡去了兵团,在冰天雪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想回家呀,因为家里有妈妈;为追求爱情,大女儿周蓉,义无反顾跑到贵州的大山里,与被打成“走资派”的诗人丈夫过起田园生活,是绝对的诗与远方,她想回家呀,因为家里有少不更事的女儿;少妇郑娟想回家呀,她带着失明的弟弟光明,和遭受凌辱生下的儿子过活,难呐,想想被丈夫的朋友强暴、丈夫被枪决、中年丧子、第二任丈夫入狱······她想有个家、有个依靠;只有在外人看来最没出息的小儿子周秉昆,没有离开家,他憨憨地守着家、守着妈······

周家人盼过年呀,过年了,就有回家的理由和冲动,回家了就可以团聚了,可,就是这个小小的渴望,却因为交通、经济、政治等种种原因,他们回不了家,不是缺他、就是缺她,过不上团圆年······想想当年,自己求学在外、工作在外,每年大年临近了,就想着回家,尽管囊中羞涩,尤其是有了女儿后,妻子的工作还在外地没有调来,每月要靠我百十来元的工资,来维持生活,显得捉襟见肘,但无论怎么难,家是一定要回的!因为家里的妈妈盼儿归呀!临行前为家人准备礼物,给父母买点年货,忙得不亦乐乎。我的家在大兴安岭呼中,坐火车要一天一宿,尽管基本买不到座号,都是站票,一路站下来,脚站肿了,神情萎靡,可曙光初露,看着节节后退的松嫩大平原,和连绵的群山,想到很快就会看见父母、兄弟姐妹,看见老屋以及儿时的伙伴,心里就昂扬着兴奋!

我非常理解国庆以及国庆媳妇,为了能住上秉昆父亲盖的老屋后那种满足,感知他们突然听说要将房子倒出来的晴天霹雳,仿如掉进冰窖一般。那个时候,能有个房子住,是个多幸福的事呀!我知道春燕、德宝夫妇,为了给在火葬场工作的儿子要到一户楼房的煞费苦心,不惜与秉坤、郑娟夫妇以及赶超媳妇决裂,甚至大打出手,并写信诬告秉义贪污,将两家人几十年的传代友情,推进了深渊······春燕、德宝的歇斯底里,只有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才知其疾苦、才体味到不易,瞬间失去理智,也就不突兀了。   

想当年,中专生毕业的我被分到红色草原一个基层单位,因为没房子,只能把婚结到临时倒出的一间办公室里。那是铁西南岗临近大庆火车站货场的地方,连天的阴雨,很快就把办公室泡在水中,夜半时分,雨水渗进了我们的新房,不知什么时候,几只青蛙也乘虚而入,游在床下没脚踝的水中,呱呱地叫······大概是新婚燕尔的甜蜜,完全冲去了现实的难堪与苦楚,我们没有怨天尤人,而且还感激单位领导成全好事。   

我一边看《人世间》,一边给女儿讲述那段不能忘怀的岁月,什么什么情节,跟《人世间》一模一样,你比如秉昆和他的工友们几十年建立起的友情,比天高比海深,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一听即来、一呼百应,几家隔三差五聚个餐,下工后围坐院子里天南地北侃大山、唠家常,分享各自的快乐与苦恼——谁开出租车遇到个酒鬼不给车费钱、谁接了一份焊护栏的大活儿、谁蹬三轮一天没开胡、谁站大岗碰到一个大方的主儿多给五元钱······谁家吵了两个小菜,叫上大伙吆五喝六周下一瓶老白干。一人高兴,大家高兴,一人抹眼泪,大伙跟着哭,这种融会贯通、不掺假不加料的朴素情感,一直保持着恒温。   

想想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同事,能够坦诚相待?还有多少原滋原味的友情,不发霉不变质?还有多少朋友,能够进入你的生命里?   

《人世间》除了回家、团圆、情感的主题打动我的心眩外,就是两个出家人引我关注,久久不能释怀。失明的光明,少年稚气未脱,就遁入空门,一看到他拿着几片玻璃片,对着阳光一遍遍地看、一想到他与养母推着冰棍车的身影、一回忆郑娟牵着他的手“入赘”周家,与非亲生姐姐一起伺候患病成了植物人的周母……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想想,光明是向往光明的,他肯定是不想出家为僧的,可他不出家又能去哪呢?

再就是北京著名诗人、周蓉的丈夫冯化成,最后也身披袈裟,口念“阿弥陀佛”,用吃斋念佛来校正失准的道德。冯化成是个诗人,曾有过慷慨激昂为民请命、有过风花雪月的诗与远方、也曾蔑视政治站在道义一边。应该说,那时的诗人比大熊猫还稀缺,难怪周蓉为追他宛若飞蛾投火。可他终于没有把握住道德之身,不仅为当上作协副主席,为参赛作品拿大奖,给评委送礼、搞小动作,还与女诗歌爱好者苟且钻被窝……把与周蓉的之间的纯贞爱情泼上了污秽,败坏了诗人之名。想想,梁晓声先生的本意,是不是以此敲打当今文坛之腌臜,抨击时下劣质文人之风骚——女作者以身相许换“出台”、小有名气诗人用师尊讨风流!?冯化成也只能进寺院修身养性,但愿他修成正果吧,正是: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我本以为获了茅盾文学奖的《人世间》是啃不动的,毕竟三卷本115万字,摞起来比枕头还高。年前就没敢去翻阅朋友赠送的长篇小说《人世间》,也没有去看电视连续剧《人世间》。女儿从外地回庆过春节,我又一时猫在家里无所事事,女儿就建议我不妨看看电视连续剧《人世间》,说正在央视一套一天两集播放呢,挺感人的。年岁大了,有时没了主张,就听从了女儿的建议。看了,一下子入了戏,可已经播到了30多集,前面的没看到。女儿说好办,她是VIP,可以投屏看前面的,一天想看几集就看几集。就这样,我跟干计件似的,整天把眼睛交给电视,把眼泪流向了《人世间》。

看电视剧《人世间》,就忍不住翻看长篇小说《人世间》。说实在的,我没有能力,为剧中人物安排啥样的结局,什么样的结局,都有它的道理,我只相信剧里的一句台词:善良的人,结局都不会差!   

梁晓声先生作品的厚重,是无可置疑的。那还是我十几岁在农村老家时,就翻读过他的中短篇小说《这里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能读到这两篇小说,全仰仗隔壁的表哥、其实只比我大几个月的徐志奎,好像是在杂志上,大概是《北方文学》吧,写知青的故事、死亡的故事。表哥学习好,爱读书,不知他从哪弄到的。那时我还不知道北大荒在哪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知道知青,因为我们生产队就有青年点,那些小伙子大姑娘,洋气,穿着讲究、胸前别着毛主席像章,擦雪花膏,从身边走过就能闻到香喷喷的味,梳着大辫子,一走道在背后甩着,荡来荡去,戴着军帽······有几个知青,是大哥的朋友,他们都在公社铁木社里,有车工、电焊工、有铁匠、有木匠······ 

后来,我又看过梁晓声先生的《年轮》,还有电视剧《雪城》,就会哼哼里面的插曲;“······下雪了,天晴了,下雪别忘穿棉袄,天晴了,天晴别忘戴草帽······”应该说,梁晓声的北大荒知青作品,影响了我的少年时期,让我也有了想走出地垄沟的奢望,那就是当个作家······

无疑《人世间》是一部经典的小说,说它经典,就是因为它与《平凡的世界》一样,描摹了那个时代,那个时代中不同的群体,不同群体的价值追求、情感聚合以及多舛的命运,与命运抗争不服输的一股劲!   

如果对电视剧《人世间》吹毛求疵一下,我觉得周家还是过于完美的:出了两个北大生、还有一个是省长的乘龙快婿,就是这两个先决条件,让多少家庭望尘莫及,按说有了这两个条件,对于老疙瘩秉昆来说,就有了精神上的“兜底”······实在不行,还可以向当了副部的哥哥和当了教授的姐姐求援,可我们有多少底层民众,哪有这样的背景?关键时刻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剧中的赶超就是一例,得了癌症,无钱医治,为了不拖累考上大学的儿子,选择卧轨为家庭解困······这些年,因为患重病,有多少父亲、多少母亲,为了考上大学的子女、为了不一夜返穷,毅然把自己交给麻绳、电门、江海和农药!

可不管咋样,《人世间》还是以现实主义手法,戳中了我们的泪点,针刺一样扎着我们的肌肤,烈酒一样烧沸了我们的情感!   

这也给我以及那些摆弄文字的人一个启示:无论是什么文艺作品,不能脱离生活,一切的胡编乱造,不说人话、说鬼话,不说中国话,都是对纸张的祸害,对读者和观众的亵渎!   

在这里,我们不妨把电视剧《人世间》的片尾曲歌词摘录几句,做个读书心得的结尾吧——

草木会发芽孩子会长大

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

命运的站台悲欢离合都是刹那

人像雪花一样飞很高又融化

世间的苦啊爱要离散雨要下

世间的甜啊走多远都记得回家

平凡的我们撑起屋檐之下一方烟火

不管人世间多少沧桑变化······

2022.3.3

作者简介     

红雪,原名秦斧晨,黑龙江省巴彦县宁小铺屯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著有诗集《散落民间的阳光》《碑不语》、散文集《最近处是远方》、长篇报告文学集《人民楷模王启民》(合著)、法制新闻集《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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