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静,觥筹交错,微醺的车主还没丧失理智,掏出手机,喊一个代驾,把车和人安全送到家,这似乎已经成为都市夜生活的一种基本方式。
代驾司机们,就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景下出没于大街小巷,现身车主的驾驶位,脚踏离合、油门、刹车,送你回家。
因为时间和行业的特殊性,代驾司机以男性居多,女司机出来跑代驾,95%以上的人都会“咦,怎么是个女司机?”女性、司机、夜生活、喝醉酒……这每一个元素,都让“代驾女司机”这个群体格外引人关注。
重庆的持证代驾女司机并不多,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从滴滴代驾等公司了解到,重庆的代驾女司机群体不足百人。距离主城数十里之隔的涪陵,目前仅有3名代驾女司机,偶然的机会,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一睹了“三支玫瑰”的风采,并用她们的酸甜苦辣故事,为你还原代驾女司机不一样的人生。
△田景碧。受访者供图
A
她想用酒后代驾“对抗”酒驾,曾在桥洞底下待一夜
田景碧 32岁
2016年9月14日,她在滴滴代驾上注册,接到了第一个代驾单。在这以前,田景碧做过销售、蛋糕店的编花师、物业客服人员,在做代驾这份职业以前,她是涪陵某汽车公司的库管员。
“我喜欢开车!”田景碧告诉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她手里已经“过了”三辆车,两辆是长安面包车,当年做销售,用它来拉销售的货物;她还用面包车给自己拉货,往返于涪陵城和各个乡镇,摆地摊。再后来,她买了一辆小轿车,“和老公一起出去,都是我开得比较多……”
自己也有车,为啥要当代驾来开别人的车。对此,田景碧也有自己的“理想”,那就是跟醉驾“对抗”。她喜欢看新闻,看到很多醉驾后的状况,觉得此情此景“很可怜、很可悲”,觉得“酒后代驾”就是跟酒驾的一种“对抗”。
大家可能经常看到代驾司机们踩着代步车来回游弋,这台代步车不便宜,田景碧就买成2500余元。和大多数人一样,她起初只把代驾当作兼职,跑了接近一年,才决心下“血本”去买一辆代步车。
从兼职到专职的转变,也在这一年发生。田景碧还清楚地记得,第一个月挣了约1200元,第二个月1500元,第三个月4000元,再后来……她算了一下,从专职以来,自己的月均收入约6000元。
从兼职到专职,田景碧也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说:“其实,我还是多舍不得库管员的工作。行政班、双休、事情不多,人很轻松。”代驾的收入略高一点,但人很累。她记得,自己成为专职(代驾司机)的时间是2017年8月23日。那段时间,女儿即将上一年级,每天下午四点需要人接,若从事库管的工作,此时还没下班。
在涪陵3个女代驾中,田景碧是一个持证上岗的。起初,出于安全考虑,老公并不支持,“直到有几次去偏僻的地方,他送我,有了切身的感受以后,他才心放宽了一些。”女儿、老公总是要跟她保持联系。
空姐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外界对于女性出行安全更加关注。自然,这也成了她和服务对象的话题,“95%以上的客人都说,女娃儿出来安不安全哟……”田景碧觉得,她还是比较安全的,代驾平台有即时定位,如果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就会显示“沉睡”,女司机需要在“很安全”和“需要救援”之间作出选择。
从业一年多,田景碧接到的最大一单是从涪陵到南坪喜来登酒店,收了500多元(代驾费)。出发的时候是11点多,到了已是凌晨1点多,没有回去的车,田景碧跟人打听,听说四公里(枢纽站)有回涪陵的车。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声称自己找了一个旅馆住下。实际上,她在四公里一个桥洞下坐着,捱到天亮,想坐最早的一班车回涪陵。结果很曲折:四公里没有到涪陵的客车,她只好坐轻轨换乘动车回去。
“这种经历,说出来,你们莫笑我哈……”田景碧翻开自己的代驾记录,这样的“折腾”不止一次,2017年11月25日,她代驾到长寿,回来时高速路管制封路,她只好骑自行车走老路(国道),到家用了4个多小时。
“恰好碰到个E代驾公司的,两人一起才有这个胆子,决定骑自行车回来。”田景碧的自行车自带有灯光,她“上坡开起灯推,平路踩,下坡骑”。4个小时的骑行,田景碧第二天走路脚都发抖。
还有一次,代驾到涪陵的某个村,她骑自行车“伸手不见五指”,还遭遇了被狗追的窘迫,“那个无助,没法说”。
为了做代驾,田景碧觉得自己“真的失去了很多”,她戏言“盆(朋)友笑我太爱钱,我回答,我爱钱,我取之有道。”做代驾最忙的时候,她一天晚上接了9个单,从晚上7点半忙到凌晨1点过。
做过销售,田景碧也懂得“客户关系维护”,因此形成了固定的老客户。“我女儿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妈妈,今天可不可以陪我睡觉、今天能不能不出去”有时候,她本来答应了陪孩子,结果一个电话就把她叫了出去,“客户关系得维护”。
△徐顺菊。受访者供图
B
“客人会帮我搬重物,这项职业很自由”
徐顺菊 35岁
送过快递、开过出租、当过基层综治专干……35岁的徐顺菊看起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但是阅历确实很丰富。
相比于田景碧,徐顺菊的代驾经历更轻松一点,她更看重的是这份职业的自由度,不耽搁其他事件,有事或者人不舒服时,把软件(代驾平台)关了就是。她的最高纪录是一晚接了6个单,晚8点至11点是高峰期,过了这段,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或是身体考虑,她都不跑了。
当过多年的出租车驾驶员,驾驶技术自然是不摆了。她笑言“开出租车要自己出车或板板钱,代驾只需要出个人就行了。”这也是她从事代驾的“实在理由”。相比于出租车驾驶员,代驾会“轻松很多”。
徐顺菊最大的一单只收了230多元,从涪陵城区到武陵山风景区。那是冬天,山上没下雪,但已经很冷了,雾很大,这里的家庭小旅馆每晚40元到50元,但此时是凌晨1点,大多已经关门。
怎么回去?徐顺菊并非孤立无援,她在“涪陵代驾司机”微信群里喊了一声,一位同行帮他喊了一辆出租车。
这种团队感来自于平时的相处,代驾司机们有事无事会在一起,“吃碗小面,如果条件允许,还喝点小酒。”徐顺菊喜欢在晚上十一二点整点烧烤,这个时候不当代驾司机,关掉软件就是下班,还喊家人一起来,“不过,他们在屋里吹点空调,还不喜欢来。”
2017年10月,徐顺菊在滴滴代驾平台上接了第一个单,她那时候还是一名基层综合治理专干,白天的事务繁杂。到后来,她索性辞了职,成为一名全职的代驾司机,只等“手机一响”,就开始奔忙。在受访的间隙,她接到了单,连忙打断采访,“我必须在接单一分钟以内,跟客户联系”。
作为一名老司机,徐顺菊也会观察自己的顾客,“身上有泥巴的,特别明显,很可能是喝醉后摔倒。”醉酒的客人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般“耍酒疯”,喊代驾的男性占七成左右,他们见到女代驾的乐趣之一就是“当教练”,指使着怎么开怎么开。
还有更尴尬的,有人上车看到是女司机,要看她的胸牌,还说“你是不是野代驾哦”,踉踉跄跄“扑来”之际,徐顺菊轻踏刹车,客人立刻往后一坐,“老实了”。这样化解尴尬的方式,很机智,也很职业。
徐顺菊总结,自己遇到的客人都还是比较老实规矩的,人特别好。她的第一辆折叠单车比较重,有四五十斤,女孩子搬起显重,大多数人看到了都会帮一把,即使是在自己有些微醺的情况下,也很好地保持了风度。
△张娟。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张旭 摄
C
随身带着防狼喷雾,打算一直做但要少熬夜
张娟 33岁
“三支玫瑰”中,张娟是最晚入行的。2017年11月,她在平台接到了第一单,在兼职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到目前为止,代驾仍然是张娟的兼职,白天在移动公司做客服,晚上抽时间出来当代驾。“7点下班,8点开始跑代驾,刚好实现了‘无缝对接’”。兼职的这些个月里,她一个月能挣一两千元钱,作为兼职来说,这算是不错的贴补了。
前几天,她接了一单足够“吃半月”的大单,600多元钱,从涪陵到重庆,也是11点多出发,1点多到的。“别人的车,小心点开嘛,基本上都是好车,弄坏了好麻烦……”张娟没有舍得住旅馆,而是像田景碧那样蹲了一夜,不过不是桥洞下,而是在一家网吧。
相比于前两位,张娟的家属对代驾表示支持,只是也提醒她“不要跑太晚了”,家里几乎靠老公照顾,外婆和奶奶也常来帮忙。对于安全的担心,张娟更具体一些:她包里长年保留着防狼喷雾,“庆幸的是,截至目前还没对谁使用过”。
从接到第一单代驾开始,张娟只要有空都会出来跑业务。期间,她换了一次工作:从物业工作人员到移动公司客服,工作换了但兼职却没换,她觉得,自己可以将代驾司机这个职业继续下去。
“你一个女娃儿,晚上出来跑哪样车嘛!”95%以上的客人都不能免俗,总是提出相同的问题。对于这一点,张娟也有自己的观点,她觉得喝醉喊代驾的人基本是保持了理智的,喝得烂醉的人也有家人陪同,总体而言,纠纷和危险都比较少。
不过,她也只愿将代驾司机作为兼职来做,“做全职压力太大,而且熬夜对身体不好”。很显然,她并不想天天熬夜。
纵深>>
重庆女代驾不足百人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从滴滴代驾、E代驾等平台了解到,重庆市目前拥有的代驾女司机,据不完全统计,还不足百人。
一位代驾平台负责人告诉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大众对于“女司机”的误解和放大,加上代驾行业本身的特殊性(例如夜晚是业务高峰期),让代驾司机群体中“阳盛阴衰”的情况比较严重。不过,女司机们开车开得好的大有人在,而且比男性还要细心些。
要成为一名代驾司机需要经过行业和公司的培训,所以,无论你遇到的是男代驾还是女代驾,只要对方只有合法的工作证,请相信他(她)们。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体验了一把代驾,因为是新用户,平台对于车主多有优惠,代驾的收费比滴滴打车贵,城区和区县各有不同。总的来说,各平台一般以8-10公里为“起步价”,价格在30元-50元之间(不含优惠部分),此后再另行按公里算。
代驾平台一般会抽取8%左右的费用,另外抽走2元多的保险费,正规的代驾过程中出现擦挂等事故,保险公司都可以理赔。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张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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