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网消息,4月24日,法国现任总统马克龙和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将在大选第二轮投票中展开决战。
当地时间4月10日,法国巴黎一块电子屏幕显示2022年法国总统大选第一轮投票初步结果。
首轮投票选情焦灼,马克龙得票率仅超过勒庞约5%,且均未获得过半数选票。极右翼势力的崛起,让马克龙的连任之路充满变数。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崔洪建在接受专访时认为,如今的法国政坛,中间政治越来越难立足,法国整体向右转的势头越来越强。无论谁当选,法国和欧洲政治总体是在向右转,无非是看谁转得更快、更极端。欧洲国家面临的不是一国的问题,极右翼的成长不仅有欧洲的土壤,也有全球的土壤。
专访实录摘编如下:
中新网记者:时隔五年,马克龙和勒庞再次站在了大选“决赛圈”。这期间,法国政局形势发生了什么变化,对此次大选有何影响?
崔洪建:目前,法国出现了政党“碎片化”的情况,原有的左右翼几乎已不成气候,政党结构和政治调整还没有到位,中间政治越来越难立足,法国整体向右转的势头越来越强。
当地时间4月10日,法国街头,行人从2022年法国总统大选候选人广告牌前走过。
此外,选民对政党忠实度的脆弱性在上升,犹豫不决的选民人数几乎达到三分之一,而政党间分化组合也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中新网记者:首轮投票中,马克龙和勒庞均未能获得过半数选票,且得票率差距不大。在即将进行的第二轮投票中,谁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
崔洪建:随着俄乌冲突带来的外部威胁上升,此时选择一个有执政经验的马克龙,对法国民众的安全性要大于勒庞,这种心理在第二轮投票上会占一个主导作用。
当地时间4月10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发表演讲。
第一轮投票结束后,除了泽穆尔(极右翼政党“收复失地”候选人)公开支持勒庞外,其他都支持马克龙,但再多一派支持勒庞,对马克龙的挑战就很大。
此外,法国的选民忠诚度在下降,两个因素叠加,接下来的两周如果有突发事件,或和法国相关的议题出现重大变化,也会导致民众临时改变主意。如果勒庞能利用好这些议题,尽管第一轮暂时落后,但也有翻盘的可能性。
中新网记者:除国内经济、社会等因素外,外部环境是否会左右此轮法国大选的走向?
崔洪建:目前,支持乌克兰在欧洲多数国家成为主流民意,但相较于波罗的海三国甚至德国,法国民众更关心自身经济问题。而且法国在能源上对俄依赖相对不高,本身受俄乌局势影响不大。
当地时间2月28日,法国总统马克龙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巴黎爱丽舍宫就乌克兰局势举行会谈。中新社记者 李洋摄
剩下不到两周时间,马克龙需要补短板——他之前承认因俄乌冲突,对第一轮选举的投入过少。但现在看来,法国在俄乌冲突上并未发挥太大作用,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处境,也成了勒庞批评他的原因之一。
对马克龙而言,他对外需要应对俄乌冲突,对内需要应对民众不满,如何在第二轮选举前说服那些质疑其内外政策的选民,是其最急迫的任务。
中新网记者:现阶段,马克龙最大挑战是什么?
崔洪建:二战结束后,法国一直在借助启蒙运动和人文主义等软实力来保持大国地位,马克龙上台后在延续这一政策的同时,也在寻求强化自身硬实力。但对于现在的法国而言,民生问题毫无疑问已成为主要挑战之一。
比如,勒庞主张新能源减税,这是因为马克龙上台后想搞能源转型,没钱就只能对传统能源征税来补贴新能源,按理说,这对法国能源和经济安全有好处,但短期需要民众付出代价。勒庞的提法看上去短期对老百姓实惠,但长期不利于法国改革。
所以,诸如此类政策陷阱,会把对民生的影响放大,甚至导致改革停滞。
资料图: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
中新网记者:如果勒庞在第二轮投票中获胜,法国的内政外交政策是否会有较大变化?她是否会兑现竞选主张,如推动法国退出欧盟、退出北约?
崔洪建:我认为勒庞这么说主要是为了吸引选民,因为反对北约或欧盟在法国是有市场的,但上台后她未必会真的去做。
这几年,勒庞也在不断调整政策,“国民联盟”也正从一个纯粹的反对党朝着为执政做准备的角色转变。比如说难民问题上,以反移民著称的勒庞最近却主张要主动接收乌克兰难民。
中新网记者:对于欧洲其他国家乃至大西洋对岸的美国,它们如何看待此次法国大选?
崔洪建:拜登政府和极右翼有天然矛盾,特朗普曾经和勒庞等欧洲极右翼政客来往密切,他们在一定程度上,都属于西方政治阵营里面的反建制派(注:反对西方自由主义精英等阵营)。反对勒庞,毫无疑问是美国民主党政府的基本态度。
若马克龙连任,我觉得对欧洲国家来说还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稳定。欧洲现在最难接受的就是外部不稳定的同时,内部还出现分裂因素。
资料图:美国总统拜登。
中新网记者:有美媒援引拜登政府高官的话说,美方不仅担心俄罗斯干涉法国大选,还害怕“普京支持者”勒庞如果当选,将动摇西方反俄联盟,这将使俄罗斯取得俄乌冲突以来的“最大胜仗”,美方此时释放这一消息的意图何在?
崔洪建:美国现在是希望通过一种简单的联系和划分,来体现其对法国政治的立场。如果把极右翼和普京更多联系在一起的话,一方面既可以支持欧洲主流政治,也可以进一步抹黑普京;另一方面,在当前局势下,西方盟友内政不发生变化,对美国来说是符合利益的。
中新网记者:近年来,欧洲国家的极右翼政党存在感越来越高,这对今后的欧洲政坛会有何种深远影响?
崔洪建:欧洲国家受内外冲击越来越大,民众求变心理、对主流政治的不满愈发强烈,而主流政治又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所以一些带有极端色彩、寻求简单逻辑的方案越来越受民众欢迎,这是极右翼政党不断发展壮大的本质民意和社会基础。
资料图:2021年4月4日,新冠疫情下的法国巴黎街头。中新社记者 李洋 摄
法国和欧洲政治总体是在向右转,无非是看谁转得更快、更极端。欧洲国家面临的不是一国的问题,本国、区域和全球问题相互联系,极右翼的成长不仅有欧洲的土壤,也有全球的土壤。
即便马克龙继续执政,以改革著称的他届时也不得不接受一些逆全球化主张,此前一些带有左翼色彩的改革主张会受到更大阻碍。
原标题:大选胜负难料,但法国已铁定向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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