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音乐声响起，哈尔滨市一处商圈附近一辆辆私家车依次排开，挂上清新文艺的帆布招牌，支起货架，摆放出咖啡、甜品、鸡尾酒等，敞开的后备厢内放置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每一辆车就是一家小小的商铺。
上游新闻 (报料邮箱:cnshangyou@163.com)记者了解到，独特的“后备厢集市”这样新鲜的经营业态，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城市的夜间经济中，吸引着市民与游客的目光。这些摊主包括试水的创业者、自救的实体店经营者两类人群，如今越来越多人加入，已经成为疫情之后年轻人新的社交方式和休闲方式。
这种新兴业态走红的同时，也存在着占道经营、食品安全、商品质量监管缺失等一系列问题。目前，多地针对“后备厢集市”出台政策，进行有序引导，进一步规范化管理。
▲哈尔滨街头一家售卖零食盲盒的摊位。图片来源/集市主办方
后备厢集市
随着夏季的到来，哈尔滨街头出现了一群吸引眼球的集市，一辆辆挂着小彩灯、以及清新文艺的帆布招牌的小型汽车整齐停放，敞开的的后备厢被精心装饰后摆上咖啡、奶茶、蛋糕、泡面等消费品供市民选购，每一辆车就是一家小小的商铺，俨然成了一道夏夜风景线。
喧闹的摊位，点亮了城市的夜色，年轻消费者被吸引过来，在此消费和购物，还有人借着烟火气十足的色彩自拍。有网友认为，在方寸之间感受到了人间烟火气。也让在家隔离了许久的社交距离缩短了许多。
记者注意到，这些后备厢商家经营品类大多为食品类，包括蛋糕、饮品、泡面等快餐。一名摊主告诉记者，此前她经营着一家甜品店，但自从三月中旬开始，由于疫情防控，哈尔滨所有社会餐饮服务单位暂停堂食，只能暂停营业，而外卖的销量也不足以支撑房租等开销，去年哈尔滨当地就有后备厢摆摊的形式，因此受到外出摆摊的启发。
这辆小汽车的后备厢空间里，摆放着3个整理箱形成一个“柜台”，在选好摆摊位置后，满满三个托盘的提拉米苏、杯子蛋糕等便摆放在整理箱上，周围还摆放着打包好的面包和小氛围灯等，车上还挂着印有店铺名称的帆布招牌。
据摊主介绍，摆摊地点并不固定，商场附近或松花江边等人流量较大的地方。随着当地经营有序恢复，人流量也增多，一天的营业额近千元。
据悉，这样的摆摊地点在哈尔滨还有数十处，分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多个城市后备厢摆摊火热，在社交平台有着较高讨论度。图片来源/软件截图
多城点亮“夜经济”
记者了解到，如雨后春笋一般，“后备厢集市”出现在多个城市的夜间经济中，越来越多的传统店铺被装进小小的汽车后备厢里，方寸之间，弹丸之地，却给了大众消费另一种可能，也让城市有了生机勃勃的感觉。
目前哈尔滨的后备厢经济尚处于发展阶段，尚无固定场地。与之不同，多个城市已有固定的集市，同时经营品类、娱乐内容更为丰富，例如大连、南京、呼和浩特、台州、秦皇岛等城市。
五月以来，每个周末的傍晚时分，呼和浩特市的后备厢集市都会准时出摊，约有200名摊主参与，各个摊主打开后备厢就可营业，摊位是流动的，市民可以从各短视频平台关注出摊信息。在5月20日-5月22日，呼和浩特市还举办了一场以“推动疫后经济复苏发展后备厢新经济”为主题的汽车后备厢集市活动。此次活动在社交平台的相关播放量超过千万。
就在半个月前，南京举办的一场汽车后备厢集市上，近50辆汽车依次排开，车主们打开后备厢，亮起夜灯，售卖各种美食、文创、潮玩，还有的拿出音响设备，进行现场音乐表演。此次活动中，南京江北新区警方也将警车开进后备厢集市，以警车后备厢为载体，把反电诈知识当作“商品”，请市民前来“消费”。
相比摊主们单兵作战，部分城市的汽车后备厢集市，更加利于规范管理。
后备厢前后的面孔
“后备厢摆摊”并不是新鲜事物，摆摊可以追溯到20年至30年前，那时候的销售的商品大多是袜子、拖鞋、摆件等商品。2020年后，由于疫情所催生的“地摊经济”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共鸣。而“后备厢摆摊”则是摆摊的升级版，是一种新型个体经济模式，也是对于创业的一次探索。
摆摊到底挣不挣钱，摊主都是什么人群？记者了解到，如今的后备厢前后的面孔以年轻群体为主，身份各异且玩法多元，这也正是后备厢摆摊的魅力所在，自由灵活，还自带文艺气质。
记者采访多名摊主以及消费者了解到，后备厢摆摊火爆的原因之一就是可以展现摊主的个性。为吸引眼球、展示摊主风格，消费者可以看到不同的车型、装饰风格的“店铺”，以及个性化的菜牌、包装等物料。
来自沈阳的一名摊主小胡告诉记者，其经营着一家饮品摊位，平时开着一辆绿色的铃木北斗星小汽车，经常在地铁站附近摆摊，因条件有限，他售卖的咖啡只有拿铁和美式两种。
他告诉记者，因为饮品很单一，但为了做出差异化，需要在风格上做必要的准备。在车型以及装饰上，不需要豪华高档，而是要突出精致的氛围以及个性，例如店招、广告灯牌、菜单黑板、小串灯、露营桌椅，精心设计包装纸袋等。同时，小胡所在车队的朋友也偶尔会将个性帅气的汽车停放在此，使摊位的环境更适合拍照打卡。
记者了解到，这些摊主背景迥异，有开实体餐饮店的小老板，也有兼职增加收入的白领。主要包括探索中的创业者、自救的实体店经营者两类人群。例如上述依旧干着“老本行”的哈尔滨甜品店老板，后备厢经济模式的出现拯救了面临难题的实体店。
另一方面，后备厢经济也鼓励了许多年轻人创业者。大连市24岁的摊主孟琳，大学毕业两年，在广告公司工作，梦想开一家饮品店。由于缺乏经验、资金，孟琳始终没有底气裸辞去创业，但周边出现的“后备厢经济”给了他一点启发。
“这种创业方式门槛不高，比实际经营一家商铺成本低的多，并且灵活度高。”在多次尝试配方后，孟琳实现了自己低配版的开店梦。孟琳说：“每晚大约能卖出30多份柠檬茶、奶茶等，均价25元左右，收入尚可。”更令她开心的是，很多顾客成为回头客，仅一个多月，建了两个微信群。接下来，她计划再推出几款适合夏天清凉解暑的饮品。“现在的生活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记者还注意到，还有部分摊主在摆摊的同时，还运营着自媒体账号，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发视频、发照片、发创业经验等，以此吸引粉丝。
▲后备厢摊位被装饰得十分精致。图片来源/集市主办方
新业态的监管难题
后备厢摆摊“贩卖”人间烟火气的同时也引来了不少争议，这种经营业态也考验着城市管理者的智慧。
自由灵活是后备厢摊主所向往的，同时又是后备厢摊位的隐患所在。由于摊位具有很强的流动性，也存在着无执照不诚信经营、定价不合理、货物质量安全等隐患和问题。消费者一旦与商家产生纠纷或冲突，就可能面临维权困境。
多地后备厢集市还曾一度引起城管与交警部门的注意。例如河北涿州市鼓楼大街的禁停路段，有私家车摆摊堵塞道路引起了市民的投诉，当地有关部门对流动商贩，后备厢经济等占道经营堵塞道路现象开展综合整治。
同样情况还发生在南京五马渡广场的后备厢集市。该集市是自发形成的夜市，也是南京后备厢集市发源地之一。该道路是车流量较大的主干道，除产生大量垃圾外，人员聚集、占道经营还带来了交通安全隐患。
记者在哈尔滨市街头随机采访发现，消费者对这些后备厢摊位的评价褒贬不一。“之前去约好的一个泡面摊位，但是晚上过去却扑了个空。”有市民称。记者查询该摊主社交平台发现，其并非未按约定出摊，而是为了躲避城管，只能另寻场地。
除了占道经营带来的交通隐患，消费者更多的是对食品安全的担忧。记者采访的部分摊主表示，自己经营着实体店，相应证照齐全。对于后备厢经济存在的争议，有摊主表示，“我把它作为生存手段在用心经营，但是后备厢经济现在热度很高，同时摆摊门槛又低，可能存在一些跟风者。”也有人表示，“后备厢摆摊可以看作是一种自救方式，希望能够把这种模式做好，所以也期待得到相关部门的引导和帮助。”
记者查询发现，各地对于食品摊贩管理细则有所不同，但摊点均需要进行备案申请，并在应当摊位悬挂公示卡等。部分地方要求备案信息告知食药监部门和城管部门，并向社会公示。
专业人士认为，后备厢摆摊确实存在监管难题，自发的后备厢摆摊往往是占道经营摊点，同时存在违停的情况。而后备厢摆摊中售卖食品的行为本质上属于食品摊贩，食品摊贩管理办法是否适用后备厢摊位，涉及到多个监管部门。
根据公开报道显示，已有部分城市政府部门展开“后备厢经济”的管理工作。浙江省台州市综合行政执法局已经开始对“后备厢经济”展开调研工作，并且已经征集相关的问题和处理意见。
记者注意到，在相应的规划和监管方面，南京政企合作的方式值得借鉴。今年4月下旬开始，南京市的后备厢集市发生着变化，停在路边的摊位逐渐减少，多个后备厢集市车队开始在固定区域有序经营，摊主主人均证照齐全。经过整改后，5月20日，由南京市商务局主办的五马渡汽车后备厢文化市集举办启动仪式，此前无序发展的五马渡市集改头换面后正式回归。南京市商务局相关负责人介绍，目前正在筹备成立一个汽车后备厢文化联盟，通过合理引导帮助车队合法合规经营。此外，计划以景区、商圈、公园为市集载体，明确载体的监管责任，引导新消费规范发展。
上游新闻记者 张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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