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消息,
史航好穿衣。
去乌镇戏剧节时,他带了一大箱子衣服,每天穿得花枝招展,人群里特别打眼,引来小姑娘们尖叫:哟!这不是史航吗!求自拍!于是,他也就来者不拒,哗啦啦一路拍下去,犹如行走在乌镇的“毯星”。
对于“毯星”这种称呼,他并不抗拒。
一来他说自己爱抢风头,毕竟世界上风头就那么点,你不抢我就抢了。二来他接受任何定义,随便你说什么都行,欢迎误解,以便普及。
他大概是真心爱普及的人。
喜欢的书、电影,甚至零食,要是没有微博,他恨不得拿着大喇叭高喊:这个真的好啊!比收了广告费还热心。就连和网友吵架,也是为了推荐,因为吵架吵得好涨粉长得快,更多人可以看他推荐了。
虽然好推荐,但他觉得自己还有所不同:我没有那么瞧得起自己,我好为人师,但不要求师道尊严,我只要求话痨的权利。
鲁迅、带货和抢风头
史航是一个隐藏的“带货王”。
在某宝上,用他当关键词搜索,已经俨然有“史航同款”,在他的言论阵地之一微博上,每当他忍不住PO出自拍照,也少不了这样的评论,不夸他颜值,而是跪求链接。
这些链接的指向,是一些脑动大开的服饰,也正是他素日的穿衣风格。对他来说,这种风格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从偶然的抢风头开始。
他有一些和女明星拍照的机会,自嘲焦点永远落不到他身上。无意中,他穿了一系列衣服,总统、宇航员,各种人物形象,呈现全是三只眼、两颗牙的小怪人,不算好看,但让人忍不住不看。
这些衣服一穿,再拍照,就抢过了女明星风头:大家伙第一时间不看她的脸,全盯着我衣服看。
衣服还能这么玩儿,他觉得很有意思,他的嫂子也是。
史航说,嫂子是网购达人,跟他一样,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哥哥是公务员,不能乱穿衣,嫂子发挥着各种奇思妙想,套不到他哥头上,就全往他身上套,而他本人也非常乐意,因为“我喜欢尝试一切,并且我还hold住”。
这些很史航,或者说很史航嫂子的衣服,有一种含混的个人风格,外套多是宽松的、花哨的、自在的,有点像汉服,内衬、裤子、鞋又是各种混搭,比如头戴波兰军官帽,身穿草木绿袍子,脚蹬花布鞋,只是“衣服是嫂子买的,搭配是我自己来的”。
对自己的搭配,他说得益于鲁迅的审美,至少知道怎么不出错:萧红有篇文章写鲁迅,她穿了件大红衣服,宽袖子,问鲁迅好不好看?鲁迅说不好看,红衣服该配红裙子,或是黑裙子,咖啡色裙子不行,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很浑浊,连带衣服也不好看了。
我是看鲁迅的,所以我从不会一身花,让自己浑浊了。
深谙一套自我穿衣规则的他,之所以喜欢穿衣,或许最有趣的,仍然在于玩着玩着把风头出了。
史航说:我当然愿意抢风头,这世界上风头就那么点,你不抢我就抢了。
去年乌镇戏剧节,陈明昊导演、张鲁一主演的《大鸡》,他戴了一顶绒线帽,一头绒线带着眼球们乱颤,还挂了一部绒线大胡子,光露出眼睛,等到台上喊:野蛮人来了!史航突然头往后一转,所有人盯着他看。
“台上台下都是戏,多好玩儿!”
好玩儿背后,也有另外一种意义,比如争夺话语权。
“人和书一样,每本书都有装帧,我不要白纸黑字,我要黑底金字、黑底红字…… 我知道,我的字是重要的,但这个时代,光是这个字重要,没用,你得让人看到你的字。我愿意穿得不一样,也愿意说的不一样,比如我在微博上,我必须要跟人吵架。”
越干不挣钱的事儿,我越来劲
在微博上,史航有“骂神”的封号,曾因为毒舌一战成名,他说:我必须要跟人吵架,吵架是必须的。
为什么吵架,还非得层次不穷的吵出金句?他做了层次分明的界定:一是为了自己高兴,高兴这点最重要,起码占70%的比例;二是为了向别人掩饰,吵得不那么难看,这占10%;三是为了推广,推广自己喜欢的书和碟,这占20%,吵得好能涨粉,每次吵一架,涨5千、1万粉,更多人看我推荐了。
但这20%,有时则成了副作用。
“久经沙场”后,史航也意识到,跟网友吵架,不能吵自己喜欢的东西,否则风险特别大:说一个你无感的东西不好,喜欢的人跟你撕,就像在别人家打架,打烂的盆子碗是他家的,不难过。因为一个喜欢的东西,别人跟你吵,最后说史航,因为你不看这个书、这个电影了!这个时候我难过,战场开在自己家,打烂的盆子碗是我的。
不过,吵架虽有风险,他仍然乐此不疲。
正如他的界定,毕竟70%的大头是自己高兴,有技术的吵架,本身是有趣的:就像玩一个狗叼飞盘的游戏,无论狗累不累,只要有飞盘扔过来,它就情不自禁地跑去叼住。
情不自禁,是因为好玩儿。
史航说,有跟十个人对骂的时间,如果他拿来写剧本、写文案,当然会挣钱的多,但他却愿意把时间花在吵架上。
“越干不挣钱的事儿,我越来劲,挣钱的事儿,是工作,不挣钱的事儿,就是玩儿,玩儿跟工作差别特别大”。
吵架,之所以好玩儿,能吵得高兴,是因为要吵出含金量。即便N个网友揪住同一个话题跟他争吵,他对每一个人的回复,从来不会一样。“我朋友孟京辉,他有个最大的美德,就是在舞台上,除非他是故意,否则绝不会接受沉闷。我做人也是这样,不想让别人觉得沉闷和厌烦,是我的美德,你可以说是迎合,但我不想浪费别人的生命。”
在正经场合,他更是如此。
他回忆起当初在中戏当老师:下午上课,瞄到讲台下一个同学,完了,他上午来过的,那这几个共享例子取消,脑海里起劲翻腾,赶紧换新的。
如今,不上课了,他常常有讲座,也是如此:一看座位上的,唉呀,今天怎么又看到了你,完了,哪怕讲座题目一样,我也得全部洗一遍,例子、笑话都得改,就为你一个人改,我也不能浪费你的时间。
如果有趣算一种自我要求,他并不求对方也如此回应,但抱有期待。
“我做讲座从来不唱独角戏,会留一部分时间提问,希望得到一些好问题。有次,一个学生举手问我,史航老师,明天早上一醒来,你这辈子就失明,那你今天做什么?这种问题不是该用来问蔡康永的么?有人来问我,我觉得有意思。”
欢迎误解,以便普及
史航接受任何定义。
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写剧本、录节目、做策划、开讲座、主持首映礼、刷微博、养猫、抢侄女衣服……每个人认识他的渠道不同,看他可能也不一样,但他自个儿,也从不深究网红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对个人而言,一切都是作品,我不会在意,在意也没有用。”
他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一个记者,他去采访周星驰,提了个问题,你觉得你是一个后现代解构主义大师吗?周星驰回答,是的,我就是那个后什么大师。
史航说,他就是这个心态,别人怎么定义他,给他贴什么标签,他不在乎,更不会让这些标签给自己下套:20多年前,我做过一个戏,就有一句话,欢迎误解,以便普及。
把自己形容为“自选小超市”的他,喜欢普及的有很多:欣赏的书、电影,喜欢的作家、演员、艺术家,爱吃的烧饼、苹果角、烤羊腰子…… 没有什么定论,唯一的标准就是史航自己。
为什么看到好东西,就想推荐给人?
他举了《红楼梦》里宝黛相见的场景:对我来说,分享是一种本能,你看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就问她你有玉没有,结果我有你没有,贾宝玉觉得很耻辱,气得跑去砸玉。
他把对欣赏之物的喜欢,形容为星星,希望能普照大地:有人喜欢一个东西,愿意埋在土里,有人喜欢一个东西,愿意发射到太空里。心爱的东西,愿不愿意分享,就看你喜欢殉葬品还是星星,我喜欢星星。
星星那么多,如何才能让自己的脱颖而出?他也是煞费苦心,他说,不只是推荐,甚至毒舌也是一种手段,都是为了吸引别人注意,把星星亮出来。
“我在微博上,每次吵完架必定会荐书,这就好比江湖卖艺,吵架是耍大刀耍花枪,耍完不能错过卖大力丸的时机,吵架吵得好,新粉来关注了,马上推荐几本书,你只要看到了书,马上取关我都行。”
至于推荐和毒舌,为什么会双管齐下?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推荐逐本,毒舌逐末,都是吸引不同人的方式,我两个同时求,是因为我这个人着急。
不止如此,他的一切副业,似乎都是为推荐服务。
“主业就是赚钱的事,我主业是编剧,其他七七八八都是副业,比如讲座、读书会、录节目什么的,我把喜欢的东西、自己的观点,源源不断地说出来,吸引他人注意,改变他人看法。”
他把这一点,形容为好为人师,但他觉得自己还有所不同:
“我没有那么瞧得起自己,我好为人师,但不要求师道尊严,我只要求话痨的权利。我不是大师,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师,我懂得什么是好东西,我费尽心机地为它们抢夺话筒,这是我的使命。”
原标题:爱在微博跟人吵架的编剧史航,说他不怎么看得起自己,吵完架一定会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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