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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家谈“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残雪:她的写作是用自己做实验
10-10 17:50:34 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方都市报消息,10月10日,2019及2018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归属将同时揭晓。在开奖前夕,66岁的中国女作家残雪成为热门人选。一时间,“残雪是谁”登上网络热搜。

残雪原名邓小华,祖籍湖南耒阳,1953年生于长沙,1985年1月首次发表小说。在国内,她常被定位为“先锋文学”的代表人物,但是除却这个标签,评论界对她的作品一度“失语”,残雪以其独绝的文学观念、晦涩的写作方式,成了文坛“谜一般的存在”。

与此同时,作为被国外译介最多的中国女作家之一,残雪在美、日等国深具影响力。日本大学有“残雪研究会”,西方媒体称她为“中国的卡夫卡”、“中国最有趣、最有创造性的作家”。

最近几年,残雪先是凭借长篇小说《最后的情人》英译本摘得美国最佳翻译图书奖“小说奖”,又先后入围了有“美国的诺贝尔奖”之称的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国际布克奖等重磅文学奖项,今年8月,她又在国内荣膺花城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这样一种“异军突起”之势,好似逐渐印证着残雪的话:“我的文学是一种属于当下、也属于未来的存在。”

10月10日,在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公布之前,南都记者访问了著名文学评论家、广西文联文研室副编审王迅。他是2015年“残雪国际学术研讨会”主持人,也是日本“残雪研究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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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王迅主持“残雪国际学术研讨会”,残雪(右)出席。

王迅认为,残雪是一位“实验作家”,在世界文学写作格局之下,她的写作具有开创性。此次残雪在一些预测中成为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王迅也感到振奋。在他看来,如果残雪能够获奖,“必定对当下中国探索性文学创作是一个鼓励和推动。”

最近几日,王迅与残雪有数次书信来往。他刚收到残雪寄来的最新一篇哲学随笔《关于胡塞尔对康德哲学认识论的批判中的几个问题》,长达3万字。

【对话】

南都:残雪的作品,在中国常被归入所谓的“先锋文学”范畴,但她近几年更愿意将自己的创作称为“新实验文学”。不知她如何定义这一文学主张?你自己如何认知“新实验文学”与所谓的“先锋文学”的关联和不同?

王迅:残雪一直就否认自己是“先锋作家”,因为所谓的“先锋”,后面是跟着一群人的,而她没有追随者。我对此表示赞同。因为在世界文学写作格局之下,残雪的写作可以说是开创性的,用她的话说就是“另起炉灶”。

我对残雪作家身份的定位是“实验作家”。她的写作就是做实验,但这种实验不是我们通常说的,来点儿意识流、玩点儿语言技巧,而是用她自己来做实验。

以《花城》杂志最新发表的《一种快要消失的职业》(2018年第2期)为例,这部小说非常典型地体现了残雪的写作特征。小说中的赤脚医生其实就是残雪本人,作者把自己作为“主人公”,一个“作家主体”,一个“中西合一的自我”,对自己在三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所做过的事进行形象化和审美化的想象。当作者在写作中抵达了本质之际,作家主体的自我形象就会渐渐显现出来。我曾和残雪有个对谈,我把这篇对谈的标题确定为“自由表演的行为艺术就是我们的生活本身”。

南都: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残雪在中国文坛处于某种“边缘”地位,也较少被普通公众关注,背后有怎样的原因?

王迅:残雪与莫言、余华等国内一流作家几乎是同时出道的,被公认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实验写作的代表性作家。但由于上世纪90年代中国文学的集体“回归”,整体走向通俗化,进入新世纪之后愈演愈烈,这种文学格局下,残雪的写作已经“不合时宜”。残雪作为中国当代文坛的“异类”,其远离主流的特立独行的人格特质,使残雪作品的读者面不是很大。也正是因为这种人格特质,才有人评价她是“最接近鲁迅的作家”。

残雪的与众不同,不只是“不合群”的创作姿态,更多表现在她的小说文本以及那些与主流解读完全不同的文学批评中。她的小说具有“反懂性”,因为要读懂残雪,不仅需要具备文学知识,还需要学习大量的中西方哲学原典。残雪的写作体现一种“综合”的素质,试图把“文学”与“哲学”、“感性”与“理性”、“中国”与“西方”统合在自己的写作中。

南都:如果要用几个关键词形容残雪笔下的世界,你会怎么选择?

王迅:我认为,“理想”与“世俗”、“飞翔”与“坠落”是理解残雪世界的关键词。如果从小说所关注的对象来看,残雪给我们展示的,似乎是一个既肮脏丑恶,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早期作品《苍老的浮云》等尤其如此。但这只是作品给我们的表面印象,是读者与残雪首度相逢的浅层认识。反复阅读文本后,我们会发现小说中无比精致的灵魂结构。残雪小说的终极目标并不是某些评论者所说的,“展现极端的人性之丑、人性之恶,让读者深恶而痛绝之”,就其小说而言,“丑”只是故事表层的意义显现,其实,“丑”中包含着“美”,有时候,“丑”到极致便是“美”现身的时刻。残雪自己也说:“我所有的小说里面,每个人物没有一个不是正面意义的。”也许在残雪看来,本质之谜是曲线显露的。文学是一种曲折的人性表达,它最终指向的仍是人性的高贵和生命的尊严。

就她的长篇小说《新世纪爱情故事》(首发于《花城》2012年第6期)来看,小说人物的行为看似平凡世俗,却隐藏着不俗的灵魂面向。他们都有一种想“飞”的冲动,但世俗肉身并不能真正脱离地面,更多的人是“悬在离地面很近的空中”,“既得意又痛苦”,“既想飞得更高又想坠落到地上”。这就是残雪的世界。

南都:能否介绍一下残雪作品在海外的传播过程和影响力?特别是,你作为日本残雪研究会的成员,可否为中国读者简介一下相关情况?

王迅:残雪是作品在国外翻译出版最多的中国女作家之一,是美国哈佛、康奈尔、哥伦比亚等大学及日本东京中央大学、国学院大学的文学教材,在美国和日本等国多次被入选世界优秀小说选集。日本大学还成立了“残雪研究会”这样的学术团体,每年定期出版两本《残雪研究》。

我曾与“残雪研究会”负责人联系《残雪研究》在中国大陆的出版事宜,但苦于经费短缺,一直未能实现。

南都:身为残雪的多年研究者和朋友,你眼中的残雪是一位怎样的创作者?在平日的交往中,有没有在你看来颇为有趣、能反映她的独特性格的细节或片段?

王迅:在我眼中,残雪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写作者。2013年《大家》杂志复刊,第一期在头条推出“残雪专辑”,主编李巍邀请残雪推荐三位评论家写关于两篇小说的文学评论,残雪推荐了邓晓芒、著名批评家葛红兵和我。当时,我与残雪素不相识。她在我的博客看了部分文章之后,给我留言。于是,就有了我的第一篇写残雪的文章《灵魂的诗篇》。在残雪从事创作三十年之际,2015年在长沙首次召开“残雪国际学术研讨会”,美国、瑞典、加拿大、日本等国的学者来了不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残雪。

平日我们之间的交往主要是关于文学的事情。残雪有了新的作品,首先会发给我阅读,但这种交流都通过电子邮件进行,至今没有打过电话,或通微信。在我的印象中,残雪创作观念很前卫,但生活中并不时尚。2017年,她与先生从北京迁居昆明。

前几天,我曾收到残雪的信,是她最新的一篇哲学随笔《关于胡塞尔对康德哲学认识论的批判中的几个问题》,长达3万字,可能是她即将出版的哲学著作《物质的崛起》中的某个篇章吧。

原标题:评论家谈“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残雪:她的写作是用自己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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