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报消息,“就到这里吧,我要开会了。”4月14日傍晚,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开会前夕接受了《中国科学报》专访。
访谈的核心是关于我国新冠肺炎临床试验立项。截至当日,我国有594个新冠肺炎临床试验项目获准立项,最多的一天有32项。与此同时,有40多个项目被撤销。
从全球来看,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截至4月7日,新冠肺炎临床试验共立项927个。其中,中国(截至当日为581项)占比近2/3。
那么,我国上马的新冠肺炎临床试验是否过多了?40多个项目被撤销的背后有何隐情?一些可能无明确疗效的临床药物研究能不能提前甄别?兼任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高级别专家组组长、国家呼吸系统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主任的钟南山就此一一做了解答。
立项近600个?不要完全否定
对于中国新冠肺炎临床试验立项近600个、占比接近全球的2/3,钟南山表示,这“并不奇怪”。这主要是因为中国是最早发现病毒的地方,相关研究也开展得最早。
回顾17年前应对“非典”的经历,钟南山表示,当时全部的力量都放在了临床救治上,总结了不少医疗经验,而很少考虑做研究,他自己也只发表了三篇研究论文。
“当时还没有这样的观念,即除了临床医疗以外,还要总结经验、形成论文,要在国内和国际上起到引领作用,对后续治疗和研究有所启发。”钟南山说,“这个观念我们必须加强。从这一角度看,新冠肺炎临床试验立项近600个是有其积极意义的。”
在钟南山看来,对这近600项临床试验“不要完全否定”。这本身说明大家对研究一些新的治疗药物和方法具有很高的热情,这在十几年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这也说明不管是国家药监局,还是科技部、卫健委,都在鼓励临床药物、技术等的研发。
“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场遭遇战,现在不知道什么药有用,多做一些研究是对的!”钟南山说。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包括《柳叶刀》等在内的全球临床医学领域顶级期刊在发表新冠肺炎治疗相关论文时,其设计要求都有所降低。究其原因,钟南山认为,在试验中设计对照组和加入双盲试验是严格、标准的试验流程,但在病人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设计对照组根本不理智”。钟南山告诉记者,当不知道用什么药物来治疗时,双盲试验也无法展开,只能与自然情况对照。
不过,当前的情况已经不再像战“疫”初期那样。因此,继续接受临床申报会更加严格化。
采访中,钟南山并未回避问题。“我们申报的项目多,都是好的吗?那也未必。”他举例说,很多项目研究结果的可重复性小,不同团队之间的合作也少。
他特别指出,“目前不同团队之间进行有效协作尚比较困难,这也是立项较多的原因之一。”
40多项被撤销?因疫情被快速遏制
截至4月15日,中国临床试验注册登记信息中,已有45项新冠肺炎临床试验被撤销。对此,钟南山表示,很大一个原因是中国在两周之内就把疫情上升的势头遏制住了。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自1月23日起实施了一个方案:对疫区进行重点防控治疗,同时在全国进行群防群治。随之,“疫情就得到了控制。”他说。
在此前提下,目前在我国进行大规模临床药物和治疗相关研究,已经没有机会。
此外,“疫情暴发时,所申报的项目很多都是针对新冠肺炎治疗情况的具体观察。现在病人都没有了,怎么观察?”钟南山坦言。
此次新冠肺炎临床试验中,针对利托那韦、洛匹那韦等艾滋病药物的相关试验有10多项,还有不少关于阿比多尔和奥司他韦等流感药物的试验。对此,钟南山认为,“现在看来,阿比多尔、洛匹那韦等很多相似的药物治疗效果仍未明晰,未来对相似的药物会建立更加严格的审批制度。”
新的问题?防治与引领都要考虑
钟南山表示,在当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中,我们遇到了一些新问题。“如何防控、如何做国际上的引领者,都要考虑。”在他看来,中国要想继续引领新冠肺炎疫情应对,首先要关注病患治愈和出院后存在的问题,追踪观察其康复情况。其次,无症状感染者传染的可能性,仍缺乏相关大数据支撑,因此一些项目仍然在对无症状感染者进行追踪观察。
此外,还要在快速诊断、探索最佳治疗途径方面进行研究。“在这方面,美国现在走得比我们快,我国香港地区通过唾液快速诊断也走在前面。”他说。
“这些基本上是新的课题。所以,你问我们现在立项是不是太多了,会导致浪费?我想不见得是。”钟南山对《中国科学报》记者说。
全球疫情仍在继续,新冠肺炎临床试验也在迅速增加。截至记者发稿前,据世界卫生组织官网4月15日更新的最新统计,全球临床试验已增至1135项。而截至4月16日,中国批准的相关项目总数为598项。我国相关临床试验占比已从一周多前全球的近2/3,降至约1/2。
原标题:中国近600项新冠肺炎临床试验获准立项钟南山:多做一些研究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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