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018年5月5日22时15分（美东时间10时15分），“股神”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执掌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第53届股东大会，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召开。

伯克希尔公司88岁的董事长巴菲特和94岁的副董事长查理·芒格（Charlie Thomas Munger），现场回答了股东、记者和分析师的提问。

谈工作状态

自称“已半退休几十年”，还管着3000亿美元

当天股东大会的第一个提问，问的是巴菲特的工作状态。提问者说，巴菲特之前提到自己的工作有两个部分，一是监管这些经理人，然后去配置资金，“现在有人做管理，你做资本的配置，是不是说你现在已经半退休了？”

对此，巴菲特的回应是，“我已经半退休几十年了。其实很难分割我们分享了资本配置的多少部分，很难去讲。他们做投资的方面都做得非常的出色，Ted和Tod他们在做投资方面也做了很多的贡献，他们每个人都在管理一千二三百亿美金这么多的资产。我自己本身还是负一部分的责任，就是刚才讲的三千亿的这些其他的资金，由我来负责。”

“我们现在又加入了两位，他们也是非常有精力而且是充满智慧的。每天可以带入更多的新鲜血液。但是我们公司的文化以及管理，它的文化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他们做了非常超级好的工作，表现良好。”巴菲特如是评价两位潜在接班人的工作。

对此，巴菲特的老搭档芒格的补充是，“有的时候，沃伦（巴菲特）就是读读书打打电话，做不了多少事，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但是伯克希尔·哈撒韦的秘密武器就是，沃伦在做一件事情还在想别的事情。”

谈如何买股票

只需要坚持这样一个简单的理念

巴菲特开场时首先介绍了包括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在内的12位出席此次会议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

随后，巴菲特便将话题引向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最新公布的2018年一季度财报。

根据财报，该公司一季度归属于股东净亏损11.38亿美元，2017年同期盈利40.6亿美元，为9年来首度亏损；归属A类股股东亏损6.92亿美元，去年同期盈利24.69亿美元。

对此，巴菲特表示，“所有这些出来的数字并不是完完全全展示我们商业或者生意上进行实际的状况，而是我们现在营业出来的结果。”

巴菲特称，这一次的结果比每个季度都不如人意，特别是在股票，还有一些其他的营收上的表现。在保险以及在支持保险的这些方面，利润表现较好；铁路公司也有增加。此外，美国税改的发生，也对公司经营有极大的帮助。

不过，巴菲特也坦言，在接下来的会议时间中，不会轻易透露自己要买什么，但可以帮大家解答很多问题。

在开始接受第一个提问前，巴菲特通过自己过往的一个投资故事来向与会股东介绍“应该怎么样去思考投资，而不是说老是去预测这个时期我们正在经历什么，而是要从长期去看”。

巴菲特介绍的是自己在1942年的一笔投资，当时是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三个月，“那个时候我们节节败退，而当时报纸的头条一直都是很多的坏消息。美军已经败退到了澳大利亚，那个时候的股市也已经清楚的反映了战争的情况。”

但是当时有一支股票，Cities Service，是优先股，84美金的价格。巴菲特买的时候是38又四分之一美金，在买了三股后，该公司股价跌到了37美金。不过，巴菲特在40美金时就抛售了这只股票，并未等到该股涨到200美金。

“我当时总共赚了5块2毛5。我想说什么？”巴菲特说，做投资时应该考虑美国的商业在未来会怎么样，在你的人生会怎么样。你希望投资的资产是能够有产出的，能够不断第进行再投资，“就这样去做的话，你的收益，你现在的净值会是这些非产出资本的，超过一万倍。”

巴菲特说，只要你相信美国的这个市场，你如果不断地去受到这些人的影响，老是去听这些悲观的消息的话，就会影响到你的投资。所以我们一直以来，美国的经济一直都有很大的顺风，作为投资者，你在这样的顺风环境下，你一直不会失败。因为你一直投资美国的经济，这种好处是无与伦比的。而不是说你要去买那些完全没有产出的东西，这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或者你会花很多钱雇那些投资的顾问，也是不会收到你真正可以拿到的收益的。

巴菲特认为，买股票只需要坚持一个简单的理念，“在你一生的投资行为当中，只需要有这样一个宗旨，就是长期的坚持，你知道你做的是什么”。

谈中美贸易摩擦

中美是两个最具智慧的国家，绝不会做非常愚蠢的事情

当被问题中美贸易摩擦的问题时，巴菲特先打趣地说起了自己在2018年8月即将过88岁的生日，而对于中国人来说，8是个幸运的数字，因此他想在8月并购一个公司，认为那会是最好的时机。

“美国、中国将是全世界最大的超级国家和经济体系，这个现象会持续长久。我们有很多共同的兴趣及利益。”巴菲特说，两国之间当然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因为这两个国家实在太大了。对于我们来讲，而且其中的利益也非常的庞大，在推进的时候肯定会有这种情况。两个最聪明的、最具智慧的国家，绝对不会做一些非常愚蠢的事情，但是当然有的时候这些小事情也会发生。

巴菲特说，中美贸易摩擦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但美国在贸易上做得很好，中国也是如此。双方不会为了多赢一点而牺牲全世界的利益，以及全世界的繁荣。

芒格补充道，中国和美国都是非常进步的国家，尤其是中国在经济上的进步是无法抵御的、非常不可忽视的。“这个国家也是我们尊敬的，非常有坚强的势力的国家。”

谈为何会做医保

医保占美GDP的18%，已成影响美国竞争力的蛀虫

当被问到为何会和亚马逊一起联合做医保时，巴菲特称，美国现在的医保，已经成为影响美国竞争力的一个蛀虫。

2018年1月31日，美国零售巨头亚马逊、伯克希尔·哈撒韦、摩根大通发布联合声明，计划成立一家具有保护伞性质的独立医保公司，旨在为各自的雇员及家属提供价格合理、透明的高品质医疗保健服务。

巴菲特说，三家公司都是行业的领头羊，但大家之前并没有规划要做这样的医保公司，只是想做保险，“我们希望做一件事情能够让这个社会获利，查理告诉我说，你想做的这件事甚至是不可能的，要改变这种已经僵化的系统。”

据巴菲特提供的数据，美国医保占GDP的比例已经从1960年的5%上升至18%的惊人水平，这跟全球其他国家相比是非常高，别的国家只占GDP的5%，而且之后可能还会继续上涨，“60年代的时候，我们大概人均医保支出只有70美金，现在已经超过了一万美金。每一个美元都应该花到实处，这个成本实在难以承受。”

巴菲特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够找到廉价的方式解决美国医保的现状。或者是找到一个这样的人，支持提出更好的制度在进行大型的系统的改进。

谈怎样投资

芒格已经在中国找到了猎物，中国公司还有很多机会

“如果只有10亿元的资金，应该怎样投资，尤其是在中国？”一位总部设立在上海的研究机构参会者在现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巴菲特给出的答案是，“如果我有一亿美金，我可能会在跟美国的经济体相当的市场进行投资。因为在那些市场可能会更有机会。我会先去找这些机会，然后找到边际利润率比其他的公司要更好的。”

“第一个，我们现在做到的就是要根据美国的标准来进行，我想我会先找美国的公司。一些比较小的市场，我觉得可能比较困难。因为那边会有一些赋税及其他复杂的原则以及法规。”巴菲特说，中国的市场是比较年轻的，但也是庞大的市场。市场可能现在根据它的“年龄”进行有效率的成长，这是正比的。日本过去三十年也曾有过这样的成长历史。

巴菲特认为这个问题芒格更有发言权，因为芒格已经有了很多中国公司的股票。

“你要不要把你投资中国的股票的名字告诉我们？”巴菲特打趣道，芒格已经在中国找到了一些他可以取得的“猎物”了，因此中国公司还是有很多的机会。

“没错，我已经这么做了。”芒格说。

回怼马斯克

技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它可能是小孩梦想

特斯拉CEO、亿万富豪埃隆·马斯克近期关于“护城河理论是蹩脚的”这一观点，被现场参会者抛向巴菲特和芒格。

芒格首先赞同了马斯克关于最好的护城河是竞争力这个观点，但他又认为这观点有非常荒谬的一面。因为护城河并不一定是真的进行挖河倒水，而是一个经济护城河的概念，“我觉得马斯克慢慢会适应这个观念的。”

巴菲特则非常认真地说，不是所有技术都能把利润都攫取走，技术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它可能是一些年轻小孩的梦想，有一些产业的护城河非常宽。作为一个低成本的生产者，这是非常重要的，像Geico（美国第四大汽车保险公司）就是这样。

“马斯克可能会带来颠覆，在某些行业里面。但是我不认为他会在糖果方面跟我们展开竞争，我觉得他不是我们的对手。其他的一些产业可能不会那么顺心，但是糖果业我们是老大。”巴菲特称。

谈房产中介

不是个特别赚钱的行业，赚的是血汗钱

谈及房地产中介市场，巴菲特的观点是，这不是一个特别赚钱的行业，“要做房地产经纪人，不是走一趟就可以卖了房子。这是人类的本质。所以今天的房地产的中介人，以及他们的买主要怎么样运用他们的钱，我们都很尊敬他们使用钱的方式，这是他们辛苦得来的血汗钱。每一个行业里面都有自己的一些问题，当然我们还会继续买一些中介公司，这是我们的想法。”

关于房产中介佣金的问题，芒格认为，有的时候是不合理的，如果说你今天这个房子是两千万，当然这个佣金听起来实在是很高。如果说两千万的房子5%的佣金，那实在是太好了。但想想看，谁会付得起两千万的房子？多少人买得起这样的房子？一般的佣金是多少？其实还是不错的。

伯克希尔旗下目前已经拥有几家房产中介公司，但巴菲特还不满足，“我们如果得到全美国10%的中介公司的比例的话，那还是不错的一个想法。”

谈为何没买微软股票

做个蠢决定，会让我们损失很大

在回答“为什么从来没有买微软股票”的提问时，巴菲特表示：“在早期的时候，对我们来说有一点很清楚，投资科技股是很愚蠢的行为。当比尔·盖茨来到我们董事会之后，甚至在更早之前，因为我们私下是很好的朋友，我觉得虽然私下是很好的朋友，伯克希尔买科技股，买微软的股票还是很大的错误。因为它们可能收益起伏会太大了。我和比尔两个人，可能在这个解读上非常不一样，也会受到大家的质疑。他是有告诉我一些关于这方面的见解，但我一直尝试着希望能够避免去做一些事情。”

他补充说：“因为这种影响，我只会听外部人的意见，我没有这方面的专长。我一直在尝试避免这一点。有一些单子上没有的东西，我们就不要去碰了。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们说，这些那么好的东西，你们一买一些公司，它们马上会变得非常好。有时候你不需要花六个月的时间买这些股票。但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所必要的，而且我觉得如果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会让我们损失很大。”

芒格总结称：“我觉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们已经开始买科技股了。”

谈投资苹果公司

已拥有苹果公司5%股份，会继续增持

在谈到苹果回购股份的计划时，巴菲特表示，非常高兴苹果公司有回购的计划。

“苹果公司本身有一些非常好的消费者的产品，我想你们懂得比我更多。不管是要不要买它的股份，我想它们绝对是值的。”巴菲特说，“我们现在拥有大概苹果公司5%的股份。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许我们会越来越增加，6%、7%，因为我们一直在购买它的股本。因为它的产品是非常非常棒的。我非常喜欢这个想法，就是说能够由5%一直涨到6%、7%，这是我一直期待的状况。”

巴菲特进一步解释，必须要有非常特殊的一些产品才能吸引到他购买，而苹果的产品是在整个生态里面，已经是渗入了方方面面。“150亿或者是好几百亿，这些投资对于它的公司可能不足为道，但是我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任何的其他的股对我来讲是合理的。我看到的状况就是它们（苹果公司）的业务，它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巴菲特也表示：“也许在购买的时候，或者在做回购的时候，或者再度购买的时候，价格不是我喜欢的，并不是那么低。按照我们的观点来讲，我们希望苹果的价钱掉下来。”

芒格补充表示，回购自己的股票，可能是最好的一件事。但如果有些人是希望通过回购来维持股价，“这种形式是不太道德的，我们不能鼓励这样的行为。”

被8岁女孩问倒

怀疑自己买错股票，长大了来上班

一位来自纽约的8岁小女孩自称，她已经成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东两年了，她问道：“为什么伯克希尔很多的投资已经偏离了之前的早期的轻资产投资的理念，尤其是为什么要投资BNSF（北伯灵顿铁路公司），而不是买轻资产的公司，比如说更多地持股美国运通？”

巴菲特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实在把我难倒了。我甚至庆幸她还不满9岁，她9岁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提出多深刻的问题。”他笑称，“我就坐在这儿想我到底要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还以为我买这个股票是买对了，你现在一说我甚至觉得自己犯错了似的。”

他解释称，伯克希尔·哈撒韦一直都偏好可以带来很多资本回报的公司，比如说像See's糖果、美国运通，收益非常好，而且已经保持了很长的态势。

在谈到为何买入BNSF这家公司时，巴菲特表示，是为了能够进行更好的资本部署，而且当时的这个价格也是非常合理的，所以才当时进入了这种重资产的领域。

“在这些重资产的行业的投资中，我们得到的回报还是很可观的，我们买它的价格是合理的。我们也卖了很多让我们在资本方面有很大负担的项目，而且我觉得我们要发展的企业是能够需要轻资产，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能给我们带来回报的。所以这还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巴菲特表示。

芒格对小女孩的说法表示赞同：“我很喜欢刚才那位年轻的女士的这种说法，我觉得我们应该坚持这种理念（购买轻资产），说得没错。我觉得公共事业方面的回报，铁路方面的回报，其实是满令我们满意的。虽然不是最好，但是足够好。”

巴菲特补充说，轻资产的公司，甚至价钱合理的话，这种已经很难找到了。“像苹果这样的业务，它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资本投入，但很少有这样的企业可以提供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去做这样的购买。因为现在这种高回报的公司，已经很难找了。”

他最后对小女孩笑说：“但是在我们资产配置部门，肯定会有一个工作为你做好准备，长大了就来吧。”

谈加密货币

希望通过加密货币致富？我觉得这个结果不会太美好

被问及如何看待加密货币时，巴菲特和芒格都表达了“厌恶”之情。“加密货币最后的结果是会很糟的。”巴菲特再一次表示。

他以支票举例来分析：“你去想一想，没有支票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支票本身却没有任何的产出，它只是一种金钱流通的方式，而不是可以代替现金来进行使用。任何买非生产力的资产的时候，其实都是依赖别人来用更高的价钱接盘，因为他们觉得还可以卖给下一个人拿到更多的钱。很多时候大家都在尝试这样的情况，而最后的结局都不是很美好。”

巴菲特表示，如果要通过其他人用更高的价钱不断地抬高自己的价格的话，跟生产性的资产相比是没有什么相比性的，“你买庄稼买农场，总会知道你的付出在之后是会有收获的。所以你的总结是可以通过这个资产在一段时间的产出来做的，这才是一种投资。”

巴菲特认为，加密资产没有产生任何跟这个资产相关的价值，而且还会面临一些其他可能很快要创造出来的新问题，包括汇率等等，都是很棘手要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多人现在看到这样一个机会，然后就希望有这样的机会来致富，特别是看到自己的邻居已经通过这样的机会致富了，就会去投机，我觉得这个结果不会太美好。”

而芒格更是对此表示“恶心”，“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种头脑混乱的反应，很多加密货币的交易人，我觉得简直太恶心了。好像一些人在交易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的时候，你会认为不能落于其后，也要加入其中，这是什么逻辑？”

巴菲特笑着总结说：“我们在进行全世界直播，我希望翻译不要翻得太直接，这样翻出去不太好听。”

谈投资中国

美国很多投资人错过了中国机会，他们应把目标移向中国

在谈到对于中国的投资时，巴菲特表示，伯克希尔·哈撒韦在中国是有投资的，而且做得还不错。但他同时也称，要动用较大的资金投资在美国之外的地方还是比较困难的。

“在某些市场之中，你如果不熟悉那个市场的话，你要进行工作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们讲了要找80亿、90亿或者10亿以上，在美国之外要投资的话，其实我们觉得是比较有问题的。比如在英国和欧洲，如果在公司赚了3%的话，就必须要跟国家的监管单位进行报告。那个时候是不是有人追随我们，或者又产生了一些公众的关注，也可能会有一些比较大的问题。”巴菲特说。

芒格也表示，美国的很多投资人错过了中国的机会，当然他们对现在的观感还不适应，换句话说投资中国看起来太复杂、太难了。“中国的市场跟我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说的没有错，这些投资人应该把他的观点再移向中国。”

巴菲特补充表示：“对于我们公司的规模来说，如果投资小的体系比较好。比如中石油，原来讲过，我们买了大概14%，结果政府并不知道，后来我们还是卖了。查理一直在鼓动我，说你一定要在中国开始。当然我们在中国已经试图做了好几次的运作。”

芒格还透露，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第一次对中国的投资只投入了2亿，但拿回了10亿。

综合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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