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贵的叶雕作品《送别》。
刘昌贵的叶雕作品《雁归来》。
三线厂浦陵机器厂老职工刘昌贵是重庆市美术家协会会员,除了擅长版画和油画,还迷上了叶雕。叶雕又称剪叶,取材秋季成熟的自然落叶,经手工在落叶上精雕细琢,成就精美的图案。
刘昌贵的叶雕作品中,有十多幅是用宽大的梧桐叶做成,主题多是“雁归来”“月是故乡明”等。这些叶子并不是产自重庆,而是他千里之外的故乡——上海。
三线人的往事
赶在内迁前结束爱情长跑
浦陵机器厂办公大楼。
车间热闹依旧,被出租给多家加工企业。
11月20日下午,上游新闻-慢新闻记者和刘昌贵老人走进位于北碚区歇马场的浦陵厂老厂区。斜风细雨中,老厂房里还有机器在运转,冲压、喷涂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浦陵厂最后一任书记冯新华介绍,现在老厂房里有20多家小加工企业租用厂房进行生产,目前浦陵厂还留有几名工作人员和北碚其他两家三线企业的人共同组成北碚片区工作组,对老厂物业以及职工住房进行处置。
1964年底,原上海动力机厂迁至重庆,成立了重庆浦陵机器厂,几百名上海人就此扎根在北碚歇马场大石盘。刘昌贵和妻子也是随厂内迁而来。
刘昌贵回忆,他在进入上海动力机厂前是读的技校。上个世纪50年代,技校和其他单位组建成上海动力机厂,“我学的是钳工,但非常爱好文艺创作,读技校的时候就在上海工人文化宫学习绘画。”刘昌贵说,1964年9月底,厂里的领导接到通知,说要将厂迁至重庆。当时厂里的普通职工还不知道消息,厂里就派人到重庆考察厂址。最初是选在歇马镇原北碚钢铁厂的旧址,后来觉得那里地块比较大,给浦陵厂用有点可惜,于是重新选了更偏僻的大石盘附近。原北碚钢铁厂的旧址后来成了红岩机器厂的厂址。
“1964年,我和女朋友已经爱情长跑了5年。到10月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传言,说要去重庆了,单身职工迁到重庆的话,肯定是住单身宿舍,好几个人住在一间房里。如果结婚了的话,是有专门的居室可以分配的,于是我和她就赶在内迁之前匆匆忙忙领了结婚证。”刘昌贵老人回忆,当时结婚也没有办酒席,直接和爱人坐火车去西湖游玩了几天,回到上海后厂里已经开始准备搬迁了。当时要求什么都带走,刘昌贵和爱人新婚不久,马上采购家具等物品,直接发往重庆。
浦陵机器厂厂房编号。
浦陵机器厂的宣传画和标语,很多都出自刘昌贵之手。
“11月份厂里开了动员会,当时有些职工不明白为什么要搬迁,厂领导原话大概是这样解释的:家里值钱的宝贝当然是要藏起来放到保险箱里。上海动力机厂是国家的‘宝贝’,所以要藏到重庆去,这样才安全。”刘昌贵说,就这样,原上海动力机厂内迁行动迅速落实。
刘昌贵家里三兄妹,均由母亲一个人抚养。刘昌贵和爱人坐船离开上海那天,母亲担心道别时过于伤心,没有到码头送别。船开的时候,码头上全是前来送别的家属,很多家属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就在码头上大哭,乱成一片。船上的人情绪也被感染,使得场面和生离死别一样。
“船离开码头了,过了一两天大家情绪才好转起来。船到重庆的时候,在我们在朝天门附近住了一晚,当时大家都觉得重庆也不错嘛,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刘昌贵回忆。
真正的考验是到重庆的第二天。早上,大家坐上大巴车赶赴北碚,由于越走越远,大家悬着的心始终没落地。到达北碚的时候,大家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北碚也挺好的嘛,虽然比不了主城区,但也和县城差不多。没想到,车子还在继续开。下午到了歇马场,大家觉得也还可以接受。但是,新厂的偏僻远远超出职工们的预期,车子到达歇马场后又继续沿着磨滩河往上游走,直到土路也没有了才停下来,此时已经接近天黑。
“从重庆城区到大石盘,很多女职工心里落差太大,吓哭了。”刘昌贵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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